仍旧以艺术家的品味在心里感叹,这两个男孩子是真的好看,却又好看得如此不同:一个如三春煦日,一个如薄暮秋阳。当时她还和仇婧在一起,她记得仇婧鬼头鬼脑地指着东勰硕大凸起的喉结,感慨说:“现在的小朋友发育得真是好啊。”
吴婉昕看不下去了,捂着嘴扭头跑出了板房。
晚上,从来不在这里吃饭的吴婉昕破天荒地提出要和所有人一起吃晚饭。黄毛儿听了受宠若惊,当成了吴钦差对自己工作的高度肯定,连忙叫人去买酒买菜。饭桌上,吴婉昕敬了黄毛儿好几杯酒,连连称颂黄毛儿建设制毒基地、培养人才队伍的丰功伟绩,还说林公子常常私下称赞他黄老弟是个可以担大任的人才。黄毛儿本来就被捧得北都找不着了,又听说老板在私下里夸奖自己,更是当下表决心,就是死也要把最后一滴热血洒在这个基地,洒在他苦心经营的事业上。吴婉昕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看似不经意地把手朝陈霄霆一指,说自己今天喝多了开不了车,让他开车把自己送回去。
黄毛儿陪笑道:“林老大不让陈霄霆离开这儿,要不我派别人送嫂子回去?”
吴婉昕用醉醺醺的腔调笑着骂:“少婆婆妈妈了。你黄老弟马上就是这里的黄老大了,还怕他什么陈消停陈不消停的插个翅膀飞了?”
陈霄霆见吴婉昕看他的眼神里有着某种含义,他猜想这女人或许有什么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于是站起来装成和其他人一样讨好巴结的模样准备去开车。黄毛儿也站了起来,说:“等等。”然后将一副龇牙咧嘴的笑脸摆得更加夸张,“我跟他一道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吴婉昕仍是醉眼迷离地微笑着,她说:“一共就这么点路,有什么好照应的。再说你不也喝酒了么?路上万一碰上查酒驾的,小心漏了底!”
“没事儿!我又不开车,路上还能陪嫂子说说话。”黄毛儿说着就要去拿外套。吴婉昕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她换上冷冰冰的口气对陈霄霆说:“你坐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们谁也不用跟着。”陈霄霆在原地愣住,猜不懂这个女人的心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杵在那。黄毛儿听了,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连声说道:“哎唷唷唷,嫂子嫂子,别生气啊。”他从外套兜里掏出车钥匙扔给陈霄霆,扬起嗓门说:“开我的奔驰去,啊,给嫂子安安全全送到家,听见没!”
陈霄霆将车开驶出工厂大门之后,问:“嫂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吴婉昕坐在后排,眼睛一直闭着,“别说话,开你的车。”
这是陈霄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离开这个工厂。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缺席而变得有任何不同。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机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这个信息时代,手机保持通畅是一个人另一种形式的活着。如果有谁孜孜不倦地想要通过手机来关心他的状态,那么这个人必定会发现他的异常。陈霄霆对着方向盘苦笑了一下,因为他想不出会有这么个在乎自己正常或者异常的人存在。
黑色的奔驰像一道魅影拐进了主路,这时吴婉昕突然在后排开了口:“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两个好朋友就快死了。”
陈霄霆的心里猛地凛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嘴上只是轻描淡写地哼哼了两声。
吴婉昕轻声地笑了,“你不用装了,”她说,“每次黄毛儿给他俩打针你都躲出去,又偷偷给他们俩送衣服送药,监控都拍得一清二楚。”
陈霄霆沉默不语,方向盘向左猛地一打,脚用力踩下去,一下超过了前面那辆半死不活的帕萨特。“黄毛儿给他们打的海洛因剂量很小,不是致死量。”他说
“我不是说他们会被毒死,”她的醉意仿佛消失了,“是林公子觉得留不得他们了。”
陈霄霆的脑袋“嗡”地一声乱了套。其实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出人意外,这完全就是林公子的行事风格。他挤出一声干笑来,问:“林老大不是信佛吗?不是要给她中风的母亲积德吗?怎么突然就”
“因为龙港和瑞安的几条线被公安给挑了,就在前几天。”吴婉昕的声音沉下来,语速飞快,“现在只有死人的嘴才能让她放心。”
陈霄霆浑身直冒冷汗,照这个逻辑推导下去,他自己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他紧了紧嗓子,问:“嫂子跟我说这个干吗?”
“嗨!这不就闲聊吗!”吴婉昕又恢复成醉醺醺的样子。陈霄霆注意到,她的身体从后排探过来,将一个什么东西顺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滑了下去。他的目光顺着眼角去看,是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
陈霄霆从后视镜里去看吴婉昕的眼睛,“嫂子,你这是”
吴婉昕嘴巴圈起来,用一个轻声而短促的“嘘”将他打断。“哎呀——”她的声音变本加厉地慵懒起来,“头晕死了,下次可真不能再喝这么多。”
这时,陈霄霆看到离路口的不远的地方,林公子带着好几个人正在路边等着。他刚把车挺稳,他们就围了上来。吴婉昕小声并且急促地提醒他:“东西。”,陈霄霆闪电般地出手,在他们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将那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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