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第一步,迈出!
覆盖在李辰安体表的那层厚重的灰白死寂外壳,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碎裂、剥落、化为飞灰。
露出了底下那具躯体。
依旧苍白,甚至比三天前更加消瘦,嶙峋的骨节清晰可见,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根根凸起。但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焦黑的痕迹、甚至之前被虚空秽毒腐蚀留下的暗沉斑块,竟然消失了大半!皮肤紧绷,虽然毫无血色,却透出一种被极致淬炼后的、玉石般的冷硬质地。
最根本的变化在内部。
丹田深处,那点本源金芒,体积几乎没有任何增长,依旧微弱得如同米粒。但其色泽,却从之前的黯淡浑浊,蜕变成了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光芒虽然微弱,每一次搏动却异常稳定、有力!如同在无边死寂的沙漠中心,硬生生掘出了一口永不枯竭的清泉!
一缕精纯无比、虽然微弱得可怜、却真实不虚的淡金色气流,正艰难而顽强地从丹田泉眼中流淌而出,沿着那些被寂灭星煞摧毁后残留的、如同被野火燎过般的焦黑经脉通道,极其缓慢地运行着。
所过之处,那焦黑死寂的经脉壁上,竟有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淡金荧光在闪烁,如同沉睡的死火山深处,重新冒出了一丝生机火星。
炼气!
货真价实的炼气期气息!虽然弱小得如同初生的婴儿,但那源自本源、纯粹而坚韧的力量波动,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地宣告着——
他还活着!他的道,未绝!
封禁光幕如水波般消散。
清晨第一缕初阳的金辉,刺破终南山巅缭绕的薄雾,恰好落在玉髓池干涸的池底,落在那个盘膝而坐、如同精雕玉琢却又气息奄奄的身影上。
李辰安缓缓睁开眼。
那双眸子,深寒褪去了几分底色,如同被雷霆劈开过的黑色玄武岩,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疲惫不堪,深处却沉淀下一种被地狱之火淬炼过的、真正的冰冷与坚硬。再无半分虚浮的脆弱。
他抬起右手。
动作依旧缓慢,牵扯着新生经脉带来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苍白修长、骨节凸起的手指微微张开。
掌心,一缕淡金色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气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微弱地、顽强地萦绕着。
微弱,却无比真实。
清晨凛冽的山风卷过峰顶平台,带着露水和松针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昨夜残留的松木粉尘与毁灭气息。
啪嗒。
一块拳头大小、边缘锋利的碎石,被风吹动,从平台边缘一块被萝丝之前煞气震裂的巨岩上滚落,砸在距离李辰安不足三尺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李辰安的目光,从指尖那缕微弱却坚韧的金芒上移开,落在那块碎石上。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曲起一根食指。
指尖,对准了那块兀自滚动了一下的碎石。
丹田深处,那点米粒般的纯粹金芒骤然加速搏动!一缕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气流,沿着那条如同被野火烧灼过的焦黑通道,艰难地涌向他曲起的食指指尖。
气流运行得极其滞涩,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每前进一丝,都带来经脉被砂纸摩擦般的锐痛。
李辰安的脸颊肌肉微微绷紧,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他曲指的动作没有丝毫动摇。
近了。
更近了。
那缕微弱的气流,终于如同蜗牛般,挣扎着抵达了食指指尖!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轻颤!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金色丝线,细若牛毫,短如针尖,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微弱锋锐意志,从李辰安的指尖倏然射出!
咻——!
淡金丝线速度极快!
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三丈外那块刚刚停止滚动的、拳头大小的锋利碎石!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淡金丝线瞬间消散于无形。
那块坚硬的岩石,表面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边缘光滑无比、深不见底的细孔!一丝极淡的、岩石被高温瞬间熔穿后残留的青烟,袅袅升起。
初阳的金辉穿过那细微的孔洞,在地面投下一个小小的、极其明亮的光斑。
李辰安指尖萦绕的那一缕微弱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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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丝的心跳骤然停止,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