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是匕首划破的伤口,不深。高晟当时就给她敷了药,应该也是那个老刘头配的,很管用,不过一天的功夫,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若是以前,别说这么长的伤口,哪怕手指头破了,她也会疼得掉几滴眼泪。
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说不清什么时候起,她好像不爱哭了。
温鸾从浴桶中站起来,却是眼神一滞,这时才发现,除了贴身小衣,她竟没有替换的衣裙。
旧衣服又是汗又是土的,她可不想往身上套。
“还不出来?”高晟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水要凉了,当心染上风寒。”
温鸾闷闷道:“没有衣服……”
“等着。”脚步声远去,不多时高晟重新进来,手一扬,一件长袍兜头罩住了她。
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
“先穿我的。”高晟拿起细棉布给她擦拭着头发,“你的东西大虎他们不敢动,只捎了几件我的衣服。”
“不合身。”温鸾说着,还是穿上了。就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袖子挽起好几层,袍子下摆也拖在地上——这个打扮,她是别想再出屋子了。
太阳落山了,方兴的薄暗渐渐吞噬了最后的微明,天地间被淡淡的雾霭笼罩着。
驿站各处屋檐下的灯笼次第点亮,朦胧的黄晕在风中轻轻跳跃着,院子里传来阵阵酒香,人声喧嚣,衬托得屋里静寂非常。
“你不出去和他们喝几杯?”温鸾忍不住问。
“我嫌吵。”高晟细心对付着手上的螃蟹,小巧精致的锤、刀、钳用起来如行云流水,文雅又潇洒。
温鸾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高晟抬眸,把剔好的满满一碟子蟹肉递给她。
螃蟹寒凉,温鸾体弱平日里很少吃,因解释道:“我不是想吃,是想怎么有人剥个螃蟹都能剥这么好看。”
话刚说完,她就怔住了。
高晟却是笑了,眼中波光流闪,竟生出了几分潋滟之感。
温鸾只觉得脸上烫呼呼的,心急急跳个不停,又疼又痒的,像有无数只蚂蚁爬过。
这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她朦朦胧胧意识到什么,随即心里生出一股莫大的惶恐和悲哀,她竟有些恨自己了。
温鸾沉默着,试图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门扇轻轻响了两下,张小花在外面道:“大人,裁缝到了,让她们等一会儿,还是现在过来?”
高晟擦净手,“天黑透了城门要落钥,叫她们来吧。”
不一会儿,两个女裁缝抱着大包小包进屋,原是给温鸾做衣裳的。
温鸾偷偷斜睨了一眼高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夫人喜欢哪种料子?”裁缝摆了十几种布样。温鸾伸着胳膊让她们量长短,拿眼略扫扫,挑了两样素淡的料子。
“不好。”高晟指着大红和烟霞红两种颜色,“你穿红的好看,要这两样。”
过去十年里,祖父母亲父亲接连去世,除了大婚那天,她都没有穿过红色。那一天,她的人生被彻底的改变了。
种种令人不愉快的回忆袭上心头,温鸾轻轻咬了咬牙。
高晟没注意她的表情,正吩咐两个裁缝,“隔壁还有位小公子,也是两身。我出十倍的工钱,劳烦二位夜里加急赶出来,明儿个前晌还送到这里。做得好,我还有重赏,喏,这是定金。”
说完仍让张小花领她们出去。
这两个裁缝干活很利索,第二天一早就把衣服送来了,温鸾穿上很合身,没有一处需要改动。
高晟眼睛弯弯,自是赏钱多多。不一会儿罗鹰在门口晃了下影子,他便出去了,几乎是同时,张小花进了屋子,对着穿新衣的温鸾一通夸,直说自己也要做套大红的衣裙,也要长长大大的裙摆。
“我从来没见老大对人如此上心过!”张小花连连感叹,“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像个活人。”
温鸾只是笑笑,不搭话。
“喂!”小殿下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吩咐张小花,“我要吃蜂蜜桂花糕,你去做。”
张小花嘴角抽抽,她连鸡蛋都能炒糊,还做点心呢!
“我不会呀。”
“那就去买!”
一句话噎得张小花差点翻白眼,但她知道这位小殿下未来不可估量,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因哄他说:“马上就出发了,等路上买好不好?”
“不好。”小殿下冷冷道,“我现在就要吃,你骑马出去买,县城不远,半个时辰怎么也能回来。”
张小花无奈,只得出去找人想办法了。
明亮的窗子前,一只雀儿叽叽喳喳的叫,豆大的黑眼睛好奇地盯着屋里的两个人。
温鸾倒杯茶推到他面前,“小殿下有话和我说?”
小殿下手指在杯沿上划着圈儿,沉吟了一阵才问:“你是不是被他囚住了?”
温鸾手指微微一颤,却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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