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一打开,就散发着劣质的香气,温鸾却觉比之前用的上等货都要好闻,手指挑起一撮,慢慢抹在嘴唇上,脸颊上,配着那双依旧生动的眼睛,镜中的脸立刻多了几分生机。
温鸾不由冒出个疑问,如果自己相貌平平,高晟还会不会如此执着于自己?
叹了声,她把镜子扣上了。
从浴肆出来时,门口的女侍接连看她好几眼,惊艳中带着疑惑,显见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来了她这么个美人。
温鸾拿厚巾子把自己的头脸裹得严严实实,迎着风雪来到那处小院,看着门上的铜环,心脏止不住地跳跃。
深吸口气,她用力扣响门环。
等了一会儿,院子里有人问:“谁呀?”
听到那声音的刹那,温鸾的眼睛就被泪水糊住了,她想说“是我,小鸾”,可喉咙好像也被泪水堵住了,干涩酸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只能一下又一下拍着门板。
“来了来了。”门嘎吱吱开了一条缝,闪出一张妇人的脸,眉眼与温鸾有点相似,或许是生活给了她太多的沧桑,那张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温鸾张张嘴,声音满载着哭腔,“姐……”
“你……”温燕大吃一惊,“小鸾?你怎么在这里?就你一个?阿蔷呢?”
温鸾哽咽着答道:“阿蔷……我和她路上走散了。”
虽然妹妹化了淡妆,温燕还是一眼瞧出来她的憔悴消瘦,一把把妹妹搂在怀里,泣声哭道:“你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哭声惊动了屋里的郑明,出来一看是温鸾,也是惊愕不已,心知定是出了大事,才会让一贯娇弱的妻妹不惜千里迢迢来投奔他们。
“快进来!”他提醒门口抱头痛哭的两人,“大冷天的,快进屋烤烤火。”
“对对。”温燕忙揽着妹妹往院里走,“看这手凉的,吃过饭没有?唉,肯定没有,我这就给你下碗汤面。”
一碗普普通通的葱花鸡蛋面,温鸾却吃得很香,连汤也喝干了,看得温燕不住抹眼泪。
“路上饿过肚子,就养成不剩饭的习惯了。”温鸾不好意思笑笑,然而刚说完,不由一怔。
这话,似乎高晟也说过……
温鸾低着头,极力把那个人影摁下去。
温燕擦擦脸上的泪,“你年初的时候应该和宋南一成亲了吧,按理儿,我和你姐夫该送份贺礼的,可我们家这个情况,想来想去,还是不给你添乱的好。”
温鸾忍不住问道:“怎么冯家说败就败了,竟是连原籍都呆不下去?姐夫还改了姓!当初你们一封信写的没头没脑的,还不让我和宋家说。”
“你姐夫的老师全家抄斩,公爹和他交情颇深,受牵连贬谪岭南,半路染了时疫,刚走到开封人就没了。”温燕深深叹了声,“墙倒众人推,势倒万人踩,自然有许多落井下石的人,罗织罪名敲诈勒索,冯家被折腾得差点灭门,你姐夫看势头不对,带着我们娘俩逃了。”
温鸾沉默一阵,“你是怕连累我被国公府瞧不起,才不让我求宋家帮忙的吧。”
温燕笑道:“没事,都过去了,这里的县令是你姐夫的同年,你姐夫在他身边做笔墨师爷,我们也过得下去。倒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宋南一知道你来我这儿吗?”
温鸾呼出口气,故作轻松一笑,“我与宋家退婚了。”
“什么?”温燕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上下打量妹妹两眼,狐疑道,“是不是宋南一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是国公夫人故意难为你?”
温鸾不自然笑笑,“别问了,反正早散了。”
温燕气呼呼的,“父亲退隐乡间时,郑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那时候父亲就有退婚的意思了,没想到宋南一追你追到了山东老宅,你又稀罕他稀罕得了不得,父亲才没退婚。”
还有这事?温鸾口中泛起一阵苦涩,垂头不语。
郑明挑帘进来,“来了也好,你们姐妹互相守着,岳父在天之灵看着也放心。”
“我可不想吃白饭。”温鸾嘻嘻笑着,“这一路我学的可多了,洗洗涮涮自不用提,我还会招揽顾客叫卖吆喝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街面上店铺肯定忙得不可开交,首饰店、衣料铺子什么的,总能找到份差事。”
温燕听了直摇头,“那怎么行?又不是养活不了你,何须你抛头露面干那些营生。”
郑明却是猜到了妻妹的心思,她在国公府寄人篱下三年多,个中滋味肯定不好受,大概不想再过伸手朝人要钱的日子。
于他和妻子来说,不过多双筷子的小事,于妻妹来说,却是关系到自尊的大事。
因笑道:“小鸾想自食其力,也不是坏事嘛!但是不要去外头的店铺,那里鱼龙混杂,有人唐突就不美了。先在家陪你姐姐几天,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愧是经年的夫妻,温燕立刻明白,一拍手笑道:“我想起了,前儿个我去钱家串门,她家大女儿缺个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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