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脸上一点笑模样没有。”温燕看着妹妹。
“心慌慌的。”温鸾挤出个笑,“钱夫人屋里炭火气太大,不透风,大概是熏着了。没事,风吹吹就好了。”
温燕叹道:“往年最怕冷的就是你,整天恹恹的,一冬天手炉不离身,恨不能不出屋子,现在倒是皮实了,可我这心里,反而不落忍。”
“这是爹娘离世后,我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温鸾挽着姐姐的隔壁,撒娇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只盼着这日子长长久久的。”
温燕爱恋地抚摸着妹妹冻得泛红的脸颊,姐妹两个相携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此时天色愈加晦暗,苍茫的天幕下,银白色的雪粒撒盐似地一阵阵落下,不多时就变成鹅毛大雪,覆盖在此前化了又冻了的冰层上。
已是掌灯时分,还不见郑明回来,温燕有些担忧,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留神听着门上的动静。
终于,门板响了两声,不重,却很清晰。
“小鸾,开下门。”温燕抽不开身,喊妹妹帮忙。
“来了。”温鸾挑帘出来,看大门并没有上门栓,因笑道,“姐夫今儿个还敲门了,稀奇。”
说着,拉开门扇。
呼啸的西北风卷着冰冷的雪团猛地灌进来,黑色的斗篷如乌鸦的羽翼一般啪的展开,漫天飞雪中,高晟那张消瘦苍白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恨,还有疼到极致的贪婪。
温鸾的瞳孔猛然扩大,想也没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了命地关门!
砰!高晟的手牢牢撑住门板,巨大的力道反弹过来,温鸾踉跄了好几步才算站稳。
他勾了下唇角,喜怒不辨,“好久不见了,温鸾。”
刺骨的寒意伴着他的声音丝丝缕缕钻入骨头缝,温鸾的脑子已经僵住了,什么也想不了,绝对掌控带来的惊慌几乎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她面无表情看着高晟,内心已是接近崩溃,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叫嚣:你逃不掉了,你逃不掉了!
“小鸾,”姐姐的声音唤回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她慢慢回过身,看到姐姐握着饭勺子疑惑着看着他们,“你们认识?
高晟没说话,只拿眼睛看着她,显然要听她怎么说。
他的手摁在腰间。
那里悬着绣春刀。
只这一下,温鸾就知道了,绝不能再刺激此刻的高晟。
“他……他是,”温鸾强迫自己露出个微笑,“他是我的夫君。”
高晟微微扬眉,眼中现出几分玩味。
咣当,温燕手中的饭勺掉在地上,“什么?”
“说来话长。”温鸾语无伦次编着瞎话,“我和国公府退婚后,就和他好上了,后来他一直忙于公务,我、我生气,使性子……他也不理我,我就想离家出走吓唬吓唬他。”
温燕看看她,又看看高晟,脸上的神情已说明一切:她才不信妹妹的话!
高晟轻笑,上前抱拳道:“姐姐见谅,是我不懂体贴人,致使夫妻生了嫌隙,此次冒昧前来,还请姐姐莫要怪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权当是我的赔罪。”
他挥挥手,温鸾这才注意到,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穿的用的摆的……各色物件装得满满当当,都快要溢出来了。
温燕扳着面孔看向妹妹,多年的姐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姐姐是在问自己,这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夫君。
温鸾心里满是不甘,可更多的是无力感,是不知高晟会如何对待她、对待姐姐姐夫的惊恐。
她只能笑着说:“收下吧,姐姐。”
高晟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吩咐送货的伙计们把东西搬进来,随着温鸾施施然迈进屋子。
见来了生人,趴在炕头玩的郑松扑进温鸾怀里,咬着手指好奇问道:“小姨,他是谁?”
“叫姨夫。”高晟微微弯腰,伸手摸摸郑松的头。
温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屁孩下手。”高晟低沉的嗓音带着嘲弄,慵懒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微微仰着头,“你要如何平息我的怒火呢,娘子?”
◎自此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信◎
高晟双腿交叠, 一只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悠闲地向后倚靠着,他的眼神出人意料的平静, 就那样似笑非笑看着她。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狠戾,甚至可以说有点温和可亲, 却让温鸾愈加紧张,这样的冷静理智, 意味着高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情绪影响。
她找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令人心悸的威压铺天盖地袭过来,温鸾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炮竹在空气中噼噼啪啪炸响,院外, 姐姐正指挥送货的伙计归置东西,夹杂着邻居羡慕的惊叹,喧嚣热闹。屋子里, 松儿抱着九连环哗啦哗啦的冥思苦想。
温鸾突然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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