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哥齜牙咧嘴地笑,倒数:三。
小灰颤巍巍地举起枪,眼角都红了。
没事的、没事的,别哭。
二。
「哥,小时候你说过如果我不乖、不听话,就要把我丢掉。」他哑着声开口。
剎那间,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我不乖了,现在你丢掉我吧。」
我大喊:「小灰,不要!」
一。
砰!
砰!
两道枪声同时响起,一枪打在暴哥肚子上,一枪打在小灰的耳廓。
本来是瞄准小灰太阳穴的,但因为他驀然转头,失了准头。暴哥疯狂地喊着,继续开枪,好像打在小灰身上、也打在我身上,我不清楚——我直接衝向他、踹掉他手上的枪,把他拖进后方的火海里,他一爬出来,我就踹回去,捡起脚边滚落的酒瓶,把酒全淋在他身上,烈火劈哩啪拉地烧,我不让他逃离火海,一直踹一直踹,直到他再也无法哀嚎、再也动不了为止。
我颤抖着走向小灰。
他坐在公路上,背靠着我们的越野车,白色的t恤上都是血。耳廓、肩膀、腿各中一枪,血不断渗出来,像在纯白雪地上盛开的彼岸花。他抬头看着我:「哥哥。」
我将他抱上车:「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火烧车附近找,疯狂地找,终于找到受爆炸风流飞出来的小油桶,洒了一些出来,我迅速地加完油,不知道这一点点油能撑多久,我死死踩着油门飆车。医生、得找个医生才行!
「小灰,你刚刚真的好厉害,你杀了那两个坏人吗?对了,刚刚那个人是暴哥,是他带我入行的,他真的很坏吧,他明明知道你是被卖到那边,却没告诉过我,我兜了那么大一圈??小灰,你有在听吗?回答我一下!」
「哥,千里哥哥。」
「嗯?你说,我听着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失去冷静,疯狂地喊:「操!不准睡!你他妈的不准睡!给我起来!给我起来!」
我开到了一座偏远村落,放眼望去都是田地、农作,没有人。只有在田间哭丧着脸的稻草人,乌鸦飞过天边。
车子再也动不了了,油箱数值归零。
我着急地踩着油门:「拜託!拜託再往前开一点!」
我抱着小灰下车,远方有一座木屋,我撕心裂肺地喊:「救命!救命啊!」
走没几下,一阵晕眩,我抱着他摔在了花田里。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我低头看肚子上原来有个枪孔,应该是被暴哥射中的,刚刚太紧张顾不得身上的伤,血液都染红一大片,再也使不上力了。
我伸出那隻沾满血的手,轻轻抚着小灰平静的睡脸。
「小灰、小灰??」
他听到我的呼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午后阳光照进他的灰色眼瞳,我描绘着他的眼。
花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闪一闪的。
和煦暖风,风中有淡然花香。
我用仅剩的力气擦去他眼角的泪光。想着,原来这就是我们的终点。
也不赖。
——我们的终点,是一整片金黄璀璨的油菜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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