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情节再度上演,一幕幕的画面如同跑马灯,迅速且杂乱。
乔净恩亲眼看见一个与她长得近乎神似的女孩,正拿着美工刀,不断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满地的血跡,怵目惊心。
乔净恩赶忙上前,想制止她这荒唐的举止,却发现女孩不仅听不见她的哭喊,就连自己也触碰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伤害自己。
眼泪佔据了眼眶,乔净恩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女孩觉得好冷。
她的四肢及胸口,无不感到刺骨的寒意,瑟瑟发颤着。哪怕手腕不断流出温热的血,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意思的热意。
女孩停下了动作,盯着手腕上的伤口。良久,才起身走往了房间,出来时,手里还拿着隻纯白色的兔子布偶。
乔净恩记得那隻布偶,是被藏在书底下的是同一隻。可她印象中,那隻布偶明明是暗红色,怎么会……
下一秒,疑问立即得到了解答。女孩将布偶贴上了手腕,本该是洁净到一尘不染的布偶,染上了象徵死亡的鲜红色,艷丽的,斑驳的。
手腕上的血液逐渐凝固了,女孩转而蹲下身子,拿着布偶细心的擦去地上的血渍,一点线索也不留下。最让乔净恩感到不捨的是,女孩从未留下过任何一滴眼泪,面容毫无波澜,伤害自己是常态,她只是在做一件,予她而言习以为常的事。
磁砖又回到过往的透亮,然而布偶却不是如此,一块块红色的污渍,像是暗喻着女孩的人生,早就回不到过往的纯白,即便她热切的渴望,现实却总逼迫着她看清现实,没有人爱她的现实。
女孩将布偶以及红色笔记本放在餐桌上最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会看见。
随后,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家。乔净恩连忙跟上她的脚步,拉开大门,看见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同初来到这般。
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在起身走往海中央前,特意回过了头,朝乔净恩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嘴边细细呢喃着:「谢谢你,再见了。」
再见了……
乔净恩缓缓睁开双眼,心像是被掏空般的难受,眼泪更不受控至从眼角边不断地渗出,浸湿了枕头。眼前的景象很模糊,让乔净恩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净恩?」何思婷喜出望外,从椅子上起身,紧抓着乔净恩的手不放,「你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帮你找医生来。」
在何思婷准备离开前,乔净恩用着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腕,「常乐雨呢?」
闻言,何思婷止住了脚步,微微侧头,面容有些疑惑,「常乐雨?他是谁?」
「就是那个我之前每天和你说要去见他,而你也总是说他不存在的男孩子!」乔净恩简直急疯了,顾着要解释,却忘记自己的身体仍旧脆弱。双手撑不住身子的重力,乔净恩跌下了床,疼痛却不及心上的痛楚。
何思婷见状,蹲下身子想搀扶起乔净恩,却被她给推开。近乎是近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才让眼泪不溃堤,「常乐雨呢?告诉我,他在哪?」
乔净恩只想知道这个,剩下的什么也不重要。
满心期盼的答案,得来的却只剩下:「净恩,你从来也没有和我提过「常乐雨」这个人。今天是我第一次听见。」
午后雷阵雨,给人的感觉该是猝不及防,来得又急又乱。乔净恩此刻的感受亦是如此,心像是被掐着般,连呼吸都难受,乔净恩瘫软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丧失。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熟悉的湛蓝,以及女孩最后的那抹笑容,还有那句令她念念不忘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我,甚至还要找到我。」
∞∞∞
一个星期后,乔净恩在医师的同意下,回家休养。
何思婷接着乔净恩出院却没有立即回家,反倒开进了一条蜿蜒的小巷,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诊所前。乔净恩摇下车窗,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诊所简陋的看板,《海柚存知己》五个大字,让乔净恩拧紧了眉宇。
「这里是哪里?」
「我新帮你找的諮商师,你需要聊聊。」
自从那天情绪溃堤后,乔净恩就再也没多说一句话,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般,行尸走肉的度过一天又一天。何思婷不敢多过问,因为不晓得从何啟口,更让她好奇的是,乔净恩口中的「常乐雨」究竟是谁。
「我想回家。」乔净恩蜷缩在一块,她实在听不进去任何话。
她好难受,难受到无可言喻,生命像是失去重心那般的漫无目的。
「净恩,不要再逃避了,说出来不是坏事。」不管乔净恩的抵抗,何思婷执意把她带下车,进了《海柚存知己》的诊疗室。
午后时分,阳光洒满了诊疗室,暖橘色的橙光为空间多增添一份安心。鼻间充斥的是淡淡的柑橘香,很浅淡,却不容忽视。
「净恩,好好和方医师谈谈,我晚点再来接你。」何思婷关上了门,不给乔净恩任何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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