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钦一路从五楼走下,胸花掛在胸前,昭示着,他的毕业。
他走的和别人,是反方向;旁人纷纷往校门涌去,他却是拉上了晏轩函,朝致善楼方向前行。
「先去专任,还有三年级的?你在五班,这样也比较方便。」晏轩函打量着熟悉的校园,看着柳默钦看似数不胜数的花束,想想当年的配置,便问了句。
柳默钦頷首,也反问晏轩函道:「你要不要顺道看看,当年你的教室,成了什么模样?」
「记得的。」替柳默钦也分摊了一些花束,恰好,晏轩函也看到了附近的班级门牌,笑意漫上了脸颊,似是想起了当年:「五加三的总和,原来还是这栋这层,没有变过。」
灰色的磨石子地面上,阳光斜斜射入。
逐渐地,那团灰色的阴影,覆盖的面积,减少许多。
午后不久,终于,送完了感谢无数。
柳默钦拉上了晏轩函,坐在曾经经过的公园,回溯着那时的自己,闭着双眼,倚在椅背上头,由着思绪纷飞。
终于,他离开了,在一年半前。
离开了那些,没来由的攻訐,莫须有的罪名。
也好。
其中一端,在相恋到了极致时;在另一头,把和那两人的矛盾,扩张至极。
轰然爆发后,终于炸开,辱骂组成的牢笼。
两年前,他本以为,人生是黑白的,不是吗?
无非是,作业与家庭的拉扯,将他撕裂片片,不知所往。
「晏轩函,你要作为我访问的对象?」中午了,柳默钦见着,不是一来便开始的取些食物的晏轩函,他有些难以置信。
柳默钦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瞳孔微微放大;却是蹙了眉头,望着对方,而一语不发。
晏轩函随意站着,弯起的脣角间笑了出声,反问对方:「不好吗?方便快捷。」
「索性如此,岂不更快?」柳默钦有些没好气,自个儿解锁手机,扒拉几下,递过去一个文件档案的画面:「环节的进行,大可不必──你知道的,你我都有要事在身。」
档案上,密密麻麻地排序着访问设计;甚至连答案,都已填写得一丝不苟,乍看之下,没有任何缺点。
太过完美,本身便是一种破绽。
晏轩函也不多话,静静地把答案一一输入,给了回去,这才挑选起福利社的商品:「来看看?」
柳默钦道了声谢,接过手机,仍是待对方敬而远之的态度。
有时,是不假辞色没错;有时,却也说不过这人,而给了可乘之机,由他恣意亲近。
「嗯,谢谢。」
其实,柳默钦也不知道,可以再多说什么。
「infedbeforeityou」忽然,晏轩函说了句英文,当他和柳默钦擦身而过。
也不是多么深奥,只是轻巧得,如同不经意吐露的心声。
「在遇见你前,我曾迷惘。」
他知道,柳默钦听得懂,就算,这是一句突如其来的慨叹。
柳默钦轻轻笑着,也只是重复着拒绝的态度:「loveisrelyadness」
莎士比亚,以晏轩函的程度,也是知晓的吧?
「爱情,不过是场疯癲。」
也不是说,学生便不能谈恋爱,便不能找同性相恋。
只是,不要找他吧。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长方形的黑色指针表:「很晚了,你不回教室?」
「要的。」晏轩函本想替柳默钦摘下黑框眼镜,细细擦拭;终究是怕太近的距离造成恶感,而选择放弃:「但是,同学们也在教室里等你,不是吗?我陪你回去。」他笑得并不越分,饶是柳默钦,也挑不出,这人究竟是何处,将会拥有破绽。
柳默钦还是从了晏轩函。
有时候,他也不想争辩了;放弃,也可以是无声的拒绝。
仰首,他望着天上,蓝得刺目。
至多是,云彩的惨白或虚妄,把蓝天抹消了几分忧鬱。
你是谁呢,我又是谁呢?
静默中,柳默钦忽地想起了曾经耳闻的疑问。
「君自何处来,往何处去?」
「自来处来,往何处去。」
infedbeforeityou:遇见你之前,我曾迷惘。
loveisrelyadness:爱情,不过是场疯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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