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一声,卓华一跪就让其他三个妖族停下动作,连白道袍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说起来卓华后来也不曾对桂英下跪,就算上朝也是假意配合,至多单膝跪地,好像双膝下真有黄金似得宝贵。
她甚至俯身叩头,三声清脆的叩叩叩让黑白道袍的表情愈来愈不知所措。卓华没有抬头,更没有看到师父与师叔此时滑稽的样子,她用虚弱的声音缓缓道,「徒儿冥顽不灵,化型时未肯行拜师之礼,今日背弃师门期望堕魔,实徒之罪过。徒一生庸碌无能,无以弥补过错,望师父、师叔受孽徒一拜,聊以赔罪。」
接下来卓华的师父和师叔有没有重新接纳徒弟林云泽就不知道了,明明上一刻还在梦里,眨个眼的下一瞬间,她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睁开眼。
她看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让桂英的回忆如支流般匯入脑海中。
真是……精彩丰富的一生啊,那些权谋与杀伐在她脑袋里过了一次。卓华又不在房里,她稍微缓和后便起床,身体感觉很好。
有米粥的香气传来,她洗漱后果然在厨房找到卓华,昔日鄙夷满朝文武的妖族,如今正低头皱眉,嚐着汤勺中的粥汤调味。
林云泽一言不发就从背后抱上去,将脸埋在卓华背上,花香、纤瘦的身体、温凉的体温……她好像已经有几百年没感受到这些了。
卓华猝不及防,感受到她的沉默后慢慢放松下来,任由她愈抱愈紧,良久后语带犹豫,「不怕吗?」
怕什么?然后她才想到卓华入魔的样子确实有点惊人,这就是为什么她没在房里待着?她摇摇头,「不怕,倒是你都变成那样了,没问题吗?」
「稍微损伤了修为,只休息几年便恢復,并不碍事。」
谁知道所谓的「稍微」,是很多?还是非常多?而「几年」又是十几年还是几十年?林云泽呼出一口气,无论怎么说,卓华如今都好端端地站在这,还有心思陪她柴米油盐,至少现在无碍应该是事实了。
「华君。」说着桂英的用词,却是林云泽的口吻,她的额头抵在卓华肩后,「你没办法成仙了,是不是?」
卓华张开嘴,又闔上,「嗯。」
「不能成仙的妖族,最后会去哪?」
「若是仙界不愿接纳,所谓妖族,也不过是能活过千岁的人族罢了。」卓华轻描淡写地回答,「待到灵力耗尽、化型溃散,连真身也支持不住时……最终我们的归宿是一样的。」
「你不怕吗?」
卓华轻巧地挣脱制牢,转过身轻拍她的头,「没事的,天道轮回乃是自然。」
她再度抱上去,像个讨大人关爱的孩子,撒娇似地埋在人家肩窝处。而卓华迟疑着,仍将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背。
「你果然变了呀。」
「你也变了许多,太子殿下。」卓华轻笑。
「幸好你有来找我。」她轻蹭棉质的面料,话语很轻,甚至都没有盖过煮滚的粥在冒泡的声音,「幸好……我已经不用当太子了。」
「你当然不是太子,你是林云泽,一个普通的人族罢了。」
看惯了华君那副不愿听令又不得不服从的模样,如今满目慈爱竟有几分违和。
「是啊,少了许多束缚与权力制衡,本……我以后难免活得更猖狂。」她抬头一笑,大方地又将人搂回怀里,无视了对方细瘦腰间的僵直。
卓华打趣道,「你还能更猖狂?」
「那是当然的,花花。」林云泽缓缓将眼神往下移,经过鼻峰、路过人中,最后落到双唇上。卓华感受到这般曖昧的视线移动,肩膀在她臂弯中缩了缩,喉头轻滚。而这一切都被林云泽看在眼里,她压着笑意说,「我上辈子忍着没做的事可多着了。」
她还在思考该不该得寸进尺,学桂英干点大事时,卓华的头发间突然鑽出几个小小花苞,几秒内膨大、绽开,白色的桃花瓣与淡黄芯蕊围成花圈,在柔软的白色发丝间点缀。
林云泽看呆了,卓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异样,她马上将林云泽扳开,试图用手掌遮住满头桃花,「我并非!我、我没事,你无需担心!」
卓华往后退了一步,林云泽眼疾手快马上又将人手腕抓紧——想逃?为什么?
一时间两人僵持,林云泽笑咪咪地说,「瓦斯炉危险,你过来。」
卓华战战兢兢往前踏一步,又被林云泽顺势扣进怀里。
「等等!云儿,这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个头,花花你是不是变笨了?」林云泽两隻手指交叉扣得死紧,「女孩子间相亲相爱算不得什么,对吧?」
臂间腰板不自在地扭动想挣脱,林云泽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猥琐大叔在强抢民女……明明她才是小的那个!
「话并非这么说,人与人之间相处总得有个尺度……」
「你之前抱我时尺度去了哪?嗯?」
「那时你尚未知道桂英的前生,怎可同日而语?」卓华着急地解释。
「喔,所以只要我不知道,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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