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一直以来,他都在以最周全的方法保护着浅炵。哪怕伤害自己,他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见到、听到那一切。
然而,结果呢?
他还是没有让浅炵逃离那噩梦,甚至让她陷入危机之中。
自己的优柔寡断,那介于黑与白之间的伪善,明明已经身处黑暗却没有勇气投身于之中的懦弱,导致了这一切发生。
秦枫捏紧拳头,抬起头看向夜空。
无星、无月、无云。
名副其实的黑暗。
这才是与自己相配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做梦去追寻什么光明,他无法改变过去、无法改变事实、无法改变已经扭曲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救赎?
可是,至少……
“炵儿,我一定会保护你。”
迷茫已经散去,心中已经有答案。
即使会伤害到浅炵,他也要彻底让浅炵离开这里。
他不要什么光了,也不会再奢求什么爱了,他本就配不上这个字。所以他下决心做那一切,做一个负心汉,做一个恶人。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将睡得如死猪的秦凤之搬入浅炵的房间,等天亮时一脸憔悴地向秦川告发他捏造的事实。
秦川怒不可遏,或许是酒精还残留在他身体里、麻痹他大脑的关系。他一边大骂浅炵毁了他的生意,一边却见着秦枫那愚蠢的模样发笑。
“……这下你也懂了吧?女人都是出尔反尔的,你付出真心,她却嗤之以鼻,把你践踏在脚底。”
他指示着秦枫去拿出烙铁,他知道秦川是准备用刑了。不完整的货物对他没有意义。在满足了他的虐欲之后,他就会将货物丢弃。
这正是秦枫想要看到的。他太了解秦川了,这个卑鄙、低劣又残暴的男人眼里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容不得其他沙子。正是这样,他才选择了秦凤之。
他要秦凤之这个独一无二、特殊的位置。
“我……我没有……昨晚我是和秦枫……”
“哼,还秦枫?要不是他告诉老子,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现在还在风流呢!”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吵闹声。秦枫将带字的烙铁沉入井中后,慢步来到了舞台的边缘。他看到浅炵跪在地上,秦川骂红了脸,手中的鞭子如同毒蛇一般滑过浅炵白皙无暇的皮肤。
“师父,东西我拿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舞台中央。
浅炵扯住他的袖子,不断地向他质问、求救,她师兄、师兄地唤着自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依赖。
然而,这场戏已经拉开帷幕,在结束之前,不能轻易落幕。
“师兄、师兄……求你和师傅说清楚……我真的没有和秦凤之……师兄,你昨晚……”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浅炵依旧没有把昨晚那些事公布于众。她明明可以在众人之前诋毁他,辱骂他,可她却还在相信他,还在温柔地做着他的光,照耀着他。
然而,秦川却从浅炵的温柔里抓到了一丝把柄。
“呵,那枫儿,你自己来证明一下吧?”
他将烙铁递到自己面前,秦枫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他亲手在浅炵身上烙上不可消磨的痕迹。
“就这里,印上去。”
不行,他做不到。
秦枫不可受控制地摇着头,自诩完美的演技在这一刻满是破绽。他低头看向哭得不成人形的浅炵,垂下了手。他觉得他演不下去了,他宁愿下跪、求饶、趴在地上认错,再一次屈服在秦川的残酷之下,他也不愿对浅炵这么做。
“呵、呵……呵呵呵……”
秦川的窃笑声传到自己的耳里。
他仿佛在说,我才不管真相如何,我就想看你痛苦、挣扎、迷茫的样子……直到死,我都不会放过你。
自己怎么能忘记了,秦川他总是想着法子折磨自己呢?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秦川。面前的秦川咧起了嘴角,但又很快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淡地、漠视地、凝视着自己。
那眼神,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救、我……”
“救、救我……”
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仔细分辨,那从脚下传来。
“她”深陷黑影之中,但却抓着自己的脚,借此爬上自己的身。每爬一步,秦枫就觉得自己被冰封住,一步都动弹不得。
“娘……”
说来可笑,此时是恐惧给了他最大的勇气,其次是仇恨,然后是自责。在手中的烙铁触碰到浅炵的那一刻,同样温度的炙热也向自己传来。
他知道,这是十年前的温度。
浅炵的惨叫随之向自己袭来,也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玷污她,为此,他愿意亲手掐灭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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