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黑暗中,男人麻木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他不断地将钥匙插进锁中,可不论他重复多少次,结果却是一样的。
这就是秦川的日记本,而那把不知有什么用处的钥匙,终于派上了用处。
“……啊、啊啊啊啊啊!!!”
屋内无人,男人——阿伶的声音越来越大。随着事实被证明,他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也开始爆发。只听咚的一声,他将钥匙和锁丢在了墙上。
墙纸凹陷,留下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阿伶抱紧自己的脑袋,蜷缩身子,喃喃个不停。责难、不解、愤怒,各种负面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将他的心拉入黑暗深处。
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
父亲是个逼良为娼的老鸨。
父亲是个残忍无情的渣滓。
“不、不……”
他摇晃着头,企图挥去这样的念头。作为受害者的秦川,在那一瞬间彻底翻转了角色,成为了伤害他人的加害者。那他呢,他作为加害者的儿子,又算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些、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黑暗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他眯起眼睛,可还是分辨不清这个人影究竟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吗?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人影张开了口,继续刚才的提问。
——看看这些,你还想说,你不知道吗?
人影从地上捡起一本记账本,递到阿伶面前。
“什么、这什么……东西……”
他颤抖地接下账本,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有关“戏班”的开支。所谓的读书费、领养费历历在目,让他不忍直视。
然而,每次紧跟在读书费、领养费后的,总有一项花费不小的支出。
这些支出,全是为他而用的。
他上学的学费、添置新衣的服装费、唱k吃饭的零花钱、游乐的钱……所有,所有一切花在他身上的钱,都是“那”之后得来的。
胃里翻腾不已。
心脏快跳到嗓子眼。
自责在他脑里盘旋,煎熬着他的良心。
然后,人影给了他致命一击。
——你也是同罪。
“唔!”
他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这样的煎熬,身体自然而然做出反应,将胃里的一切倾倒而出。他不顾狼狈,发了疯似的把账本撕碎,然后冲向衣橱,企图将自己的衣服也销毁。
他还记得,他在冬天央求父亲买名牌外套的场景;
他也记得,他曾经因为攀比缠着父亲买新品手机的情形;
他甚至记得,他单纯因为想要炫耀钱财而问父亲讨要零花钱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秦川都满足了他。
可他却没有想过,这些钱财究竟是如何而来,而只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可他明明注意到了戏班里的孩子一个个消失,一个个神情萎靡。
那些异样,他只是视而不见、一笑而过。
——做个好人,开心么?
脑里突然闪过秦枫五年前的那句话。
那时,他的眼里满是蔑视。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形的巨岩将他压扁,就在他快被这压力压碎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从铃声能够判别,这是来自罗仪的信息。
他喜出望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翻出手机。是的,他还有罗仪,只要有她在,他就能忘记那些仇与恨。他早就想向她坦白一切,今天,不,现在就是这个机会。他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这样他就可以从痛苦中解放……
「阿伶,对不起。
我奶奶突然倒下了,需要我和我爸一起过去,暂时不能回来了。
本然罗契和他去就行了,可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只能代由我去了。
你在家里等我哦,爱你……」
然而,罗仪的爱意却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哈、哈哈……”
他觉得好笑极了。
联系不上罗契?
如果不是他动了歪脑筋,伙同罗契准备侵犯秦凤之,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是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罗契、他为什么没有成功啊……”
泄愤。
怪罪。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罗仪的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为罗契预约的饭店。
“824……”
来到房间门口,他试着一推,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上。他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罗契肿着脸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几天前,他通过罗仪接触到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