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最恨别人说这样句话,也听不得这样的话。可是有的人心最是恶毒,偏偏喜欢用这样的话来刺激她,激得她失去理智只知狂怒,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我确实有娘生,没娘教!你有娘生有娘教,你娘就教出了你这么个小畜生?”
匆忙的脚步声及近,来的不止是余夫人,还有姜惟。他们都听到了姜觅最后的那句话,余夫人当下就抹起眼泪。
“侯爷,你听听,大姑娘竟然这么说沅哥儿。”她委委屈屈地看着姜惟,眼巴巴地等着姜惟给自己撑腰。
姜惟朝姜觅看过来,目光还是那么的冷漠。
这不应该是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目光。
世人都说他多情,府中的下人也传着他如何痴情徐氏的种种。身为一个父亲,难道他不应该更怜惜亡妻耗尽性命生下的女儿吗?
姜觅的心又尖锐地痛起来,她知道这些都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但这些情绪她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是她的。
“父亲可知,他刚才说我什么?”她脸上现出伤痛悲哀之色,声音微微颤抖。“我之所以骂他小畜生,是因为他骂我有娘生没娘教!”
余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沅哥儿,怎能把她和晴雪私下谈论的话说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惟,姜惟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极其冰冷地看着她。她心下一个激灵,狠了狠心给了姜沅一巴掌,“你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话,不懂什么意思就别乱说。”
姜沅十一岁,不是一岁,他怎么可能不懂有娘生没娘教是什么意思。他不仅懂这句话的意思,还知道用这句话来攻击别人。
姜觅悲凉道:“余夫人不用打他,他说的没错,我就是有娘生没娘教。”
谁也没看到,姜惟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握紧了拳。
余氏暗惊,惊讶于姜觅和以往的不一样。
若是姜觅揪着不放大吵大闹,她还有办法扭转局面。眼下姜觅的自艾自伤,实在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个蠢货几时变聪明了。
姜觅的声音发着颤,似哭非哭的脸上还带着那种故作坚持时才有的古怪笑容。“父亲是不是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在场的人都愣了。
因为没有人记得原主的生辰。
原主的生日,正是徐夫人的忌日。所以自原主出生以来,她就没有过过一个生辰。幼年时每逢姜晴雪姜婉等人过生辰时,她少不得要胡闹一番,大发脾气摔摔打打。人人都觉得她不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想过生辰收生辰礼被人祝福的孩子。
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桂花香。
恍然间有人记起,当年徐夫人生产那一日也是桂花飘香之时。
姜觅慢慢垂下眼眸,声音如泣。“父亲是不是也忘了,今日不仅是我的生辰,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姜惟没有忘,他也忘不了。
他的娇娘,就是死在多年前的这一天。十几年来桂花不知落了多少回。锥心之言刻骨之痛,在面对女儿的质问时,他能有的反应还是无尽的沉默。
桂香似乎浓了一些,凉爽的秋意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沉重。
姜沅本来就怕自己的父亲,尤其是抿着唇不发一言冰冷而沉默的姜惟更让他不安。他往余氏身后缩了缩,余氏的心也跟着忽忽地往下沉。
自安国公撞死在殿前,陛下对安国公府的态度极其耐人寻味,不责不问晾在那里。久而久之安国公和南平王一样成为京中的禁忌,侯府上下也对徐氏避之不提。
但余氏知道,徐令娇是死了,又好像一直活着,活在侯爷的心里。这些年来她走不入侯爷的心,只能活在徐令娇留下的阴影中。
今日之事,确实是沅哥儿鲁莽了。
她小声道:“侯爷,沅哥儿知道错了,妾身现在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
姜惟身形未动,恍若未闻。
姜觅在哭,无声的那种哭。仰着倔强的脸,任由泪如雨下。那泪水像是流不完似的,在那玉色的小脸上淌出悲伤的河流。
至始至终,姜惟都默默地看着她哭,没有安慰的言语,也没有安抚的举动,从头到尾置身事外。
“…我好想母亲,若是母亲还在,定然不会看着别人欺负我。”
原主受了委屈只会一味撒泼耍横,哪怕是痛到钻心刺骨,嘴里却连一个苦字也说不出来,哪怕心里的血都流成了河,眼里也没有一滴泪。没有人知道她在故作坚强,所有人都说她脾气坏,又有谁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更不会有人知道她仅仅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可怜人。
姜觅这一哭一诉没有大喊大叫,却比撕心裂肺的哭喊更让人动容。她的眼眶中蓄满泪水,泪水顺着她面颊不断流下来。
姜沅看到她的样子,莫名有些心虚。转念一想又很生气,挨打的人是他,到底是谁欺负谁,这个蠢货还有脸哭!
知子莫若母,一看他的表情余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疼归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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