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铭慢条斯理地揭下帕子,伸手揉脸,“好大的劲儿,我的脸都要被砸扁了。姐姐,你帮我看看凹进去没?”
“瞎操心,又不是面团做的,哪有那么容易变形。”
“没么?那太好啦。”华铭松了一口气,双手放下来,“找这么一张漂亮又机灵的脸可不容易。”
找?!他在说什么?!
殷长衍:他果然不一般。
王唯一注意到,“诶,华铭,你一双手怪细嫩的。连握笔痕迹都没有。”
“是呀。我脑子是族内公认的聪明,大多数时候只需要动一动嘴,事情就能以超出预期数倍的模式得到解决。”华铭一睁眼就看到好亮一块镜子,镜子里映着他那张无比讨人厌的脸。
手握成拳猛地挥出,镜子“砰”的一声裂成无数块。
“诶呀,抱歉,瞧我这只不听话的手,没控制住自己。”华铭拍打一下手,蹲下来捡镜子碎片,“唔,是十八层岩石,那更好办了,它能自己聚。”
王唯一(生无可恋脸):我的镜子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周围一圈点缀着的贝壳和闪亮砂砾。
华铭手足无措立在一侧,知道错了,“对不起。以后别拿镜子对着我,我不喜欢。不,不如说是厌恶。”
殷长衍眯了眯眼睛,“你是窃脸者。”
“是呀。怎么,我没告诉过你?”华铭抓了抓脑袋,指尖贴在眼角上,拽着它缓缓地旋转三百六十度,“诶呀,现在说也不迟。我叫华铭,是窃脸者。顺带一提,我在你家卫师兄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他应该也是一个窃脸者。”
听说这位卫师兄十五年前拜入明炎宗。十、五、年、前呐,与命主被逐时间吻合,卫师兄会是他要找的命主吗?
殷长衍安静了一会儿,“哦。”
“就一个‘哦’?”
“不然呢?”殷长衍说。
“没事。”殷长衍一点儿不意外的模样多少叫华铭有点儿稀奇,指了指王唯一,“姐姐好像有事儿。”
碎了一地的不是镜子,是王唯一的心。那是她最喜欢的小镜子,呜呜呜呜没了。
捶地痛哭!
王唯一,你没用,连小镜子都守不住。
王唯一难受了一天。这一天整个人完全像是发白裂开的水泥,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第二天早晨,像往常一样坐在凳子上吹江风、看日出。明明是很惬意的场景,偏生让她做出路边年久失修、磨损严重望江石的样子。
华铭走过来,“姐姐,你受打击真大,对不住。”
华铭暂住在一楼,紧邻着厨房。
他身形很轻,来去无影。即便是剑术宗师李卿之在这儿,也不一定能察觉到他的脚步。
王唯一身子动了一下。麻蛋,好不容易从失落中恢复些,一听到这声儿又开始难过。
“姐姐,我有东西给你。”华铭声音很轻。像香炉里燃起的青烟,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被风吹散。他的声音散在早上的浪涛拍案声中。
膝盖一沉。
什么啊?
王唯一低头,是一面新磨好的十八层岩镜子,与之前的那个同样光可鉴人。
它边缘没有点缀好看闪亮的贝壳和砂砾,而是磨成圆润的弧度,更适合手抓。
华铭手收回去。
王唯一看到他双手手指地方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有些破了皮、皮卷起来,虎口处冒着一串细细密密的深红色血泡。
他见不得镜子,于是拿布先蒙上眼睛,再给她磨镜子。看不到就容易误伤,手上因此多了很多擦伤。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华铭说,“不好看的话,我敲碎了再磨。”
他眼睛上覆了一层三指宽的白布,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耳朵稍微侧过去,听她讲话。
王唯一受宠若惊,“很好看,特别好看。”
“那就好。”
“怎么不把蒙眼布卸下来?”
“才不要。”华铭头摇成拨浪鼓,“我厌恶镜子。要是卸下蒙眼布,没等磨好我先给镜子砸了。”
“姐姐,我磨镜子,殷长衍盯了一宿。他是不是有点儿太小气了?”
◎命主(增加了八百字)◎
这块镜子是王唯一最喜欢的东西, 出现在华铭手里总有点儿扎殷长衍眼睛。
殷长衍端了一盘洗好的葡萄过来,停在两人身后。
她浑然不觉,“是吧, 你也有这种感觉。殷长衍以前不这样,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儿。他要是能大度一些就好了。”
华铭看向殷长衍,唇角挂笑,“听见没, 殷长衍, 你得学着大度一些。”
王唯一:“”
难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收拢一下外衣。
殷长衍定定地瞧着王唯一, “怎么样算大度,说出来, 我试着去做。”
啊啊啊啊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个正着,尴尬到脚趾在地面再抓出一盘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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