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挺着肚子走过来,“噗”的一声吹灭油灯,拉起殷长衍推他上床休息,‘别缝了,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细棉花?刚铺上去确实很软,但穿两次就被踩实了。不如剪一截衣料布头垫进去,能时时保持柔软。’
‘明天再剪吧,走,睡觉。’
殷长衍不错眼地盯着鞋子。这是唯一的习惯,只有他知道。有这个可能吗?她真的是唯一?
王唯一狐疑地瞅着鞋子,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啊,他又走了。
快跟上去。
集市。
殷长衍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
眼看着他要甩掉她,他停下来,在一间面瘫前坐下歇脚。
要了一碗阳春面,慢条斯理地吃着。
王唯一松了一口气。正好,趁他吃饭的空档,她处理一下脚。哪里有医馆?
天助我也,隔壁就是医馆。
“大夫,我要一根银针,再点一盏烛台。”
拿到银针,在火上细细地烤一遍。然后挑破水泡,挤出脓血,敷上一层药粉,用纱布包裹好。
王唯一打开荷包,“大夫,多少钱?”
十文钱应该够了。
“不要钱。”大夫正整理药材,闻言朝王唯一摆了摆手,笑道,“咱们家医馆位置偏僻,病人本来就少。这么点东西要什么钱。你尽管拿去用。”
王唯一愣了一下。这么偏僻的医馆,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大夫,钱你拿着。”王唯一放回十文钱,重新拿出一两银子搁在桌面上。
“姑娘,这太多了。”
“比起大夫的宅心仁厚,一点都不多。医馆偏僻,大夫所挣的钱难以维持正常开销,可大夫一直都开张。大夫仁慈心善令人敬佩,请让王唯一也出一份力。”
大夫身形一顿,从药材中抬起头来。面容老迈普通,一双眸子却极为清亮,“哦,那就谢谢王姑娘了。”
王唯一脚试着在地上踩了两下。没刚才那么疼,但是还有点儿难受。
起身离开。
殷长衍坐桌前,碗里的面条泡胀了,比起刚才只多不少。
他也不在意,一直看面摊老板。
面摊老板是个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娘子端着托盘来来回回给客人送菜。有时候面条配菜花生米放的多了,娘子就斜老板一眼。老板憨憨一乐,嘴角朝耳根咧。
娘子心头的气像扎了针的皮球,一下子干瘪下来。罢了罢了,他这辈子是精明不起来了。而且,她嫁他就是看中他老实本分,没什么花花肠子。
女儿五、六岁,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坐在小板凳上读书写字。大眼珠子提溜一转儿,盛一小蝶花生米推到客人面前,“客人,我家的花生米是特色,可香了,要不要来一盘?只要三文钱。”
大多数客人哈哈大笑,当场掏钱买。
女儿看殷长衍,“客人,你一直看我,是不是你也想要一盘。稍等,我这就给你盛。”
殷长衍不怎么吃花生。
但他点了点头,“嗯。”
若他女儿还活着,一定也会这么可爱。
女儿蹦蹦跳跳离开。
“殷长衍,你怎么还不吃,面坨了。”王唯一坐在身边凳子上,她也饿了,“老板,来一份面。能做葱油拌面吗?”
“能,葱油拌面是我家招牌。”老板手在围裙上搓了两把,小木盆里放了两种葱,“大葱和小野葱,姑娘要哪一种?”
“小野葱,切碎一点儿,用猪油炸。”
殷长衍吃面的动作一顿,侧头看王唯一。
面端上来,热气腾腾扑在王唯一脸上。
王唯一后知后觉。忘了他不吃猪油,她是不是招他烦了?要不给老板说改成菜油?
那不成,那就不是猪油拌面了。
王唯一勉为其难道,“猪油是葱油拌面的灵魂,不能去掉。行行行,我知道,我这就抱着我的灵魂换一个桌子,可以了吧。”
◎信了,她是唯一◎
殷长衍瞧了她一会儿, 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王唯一加快手下动作,吞咽两大口面条, 擦了嘴巴跟上去,“诶,我还没吃完,别走呀。”
怎么说走就走。
又冷淡又疏离, 明明以前那么黏人。
殷长衍脚步微顿, 转过身来, “别再跟着我。你不是唯一, 你是明炎宗弟子。”
他神色认真,王唯一也敛起玩笑之色,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会特地带我来医馆。殷长衍, 我了解你, 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从你见我第一眼开始, 你就已经在怀疑了。后来我的话, 我的行为, 与我相处的每一刻,都在使你不断地动摇。”
殷长衍眉毛微垂。熟悉他的人就会清楚,他已然不悦。
让近身人殷长衍不悦、还在喘气儿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
王唯一后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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