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沉歆瑶躺在床上,抱着大方吉布偶,喃喃:「方吉,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没能和小梨子通电话根本不是那个人的错,那个时候就算他没有抢我的手机,我也绝对不会接电话,可是……如果不这么想,我就不止必须承认小梨子是我害死的,连错失和小梨子说话的机会也是我自己造成的,这全部的全部都会变成是我的错……我很可恶吧?我……」罪恶感、悔恨、悲伤交织在一块,她压抑着这团强烈的情绪,细细啜泣。
这时敲门声响起。
「歆瑶,吃饭了。」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在哭吗?没事吧?要不要和妈妈聊聊?」
沉歆瑶吸吸鼻子,放开方吉布偶,将它摆正在床头,然后下床,开门前,她擦擦眼泪,努力压抑悲伤,想对一脸担忧的母亲堆起笑容,不过失败了。
「爸爸今天要加班,会晚点回来,我们先吃饭,还有你想哭就哭,不要强迫自己笑,这样看了我也很难受。」
沉歆瑶再度呜咽出声,她放弃偽装自己,垮下脸点点头。
「多吃点,你都快瘦成皮包骨了。」在餐桌前,母亲不停地往她的碗里面夹菜和肉。
她擦乾眼泪,不免苦笑。「只是瘦了一两公斤而已,才不会变成皮包骨。」
「不管,反正多吃点,再瘦下去我会认不出自己的宝贝女儿。」
「少夸张。」沉歆瑶夹了一块燉肉放进嘴里,红肿的双眼微瞠。「好好吃。」这不是她故意说出口想让母亲安心的说词,而是真的很好吃,她的母亲做的料理是她吃过最最最好吃的!
「明天我再弄你喜欢的糖醋鱼给你吃。」
「好。」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蓄积在沉歆瑶的心中,有这么关心她的家人,她真的非常感激。她又多扒几口饭到嘴哩,不断告诉自己要多吃点,然后快点振作起来,不要再让父母担心。
吃完饭,她正要回房间时,在洗碗的母亲突然说:「这两个星期每天早上我出门后,你都会跑去溪边,对不对?」
「你看到了?」沉歆瑶压下心中的惊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惊慌太明显地表露出来。
「没有,是我拜託邻居留意一下你,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你又会做出傻事。」母亲放下手中的碗,吸口气又吐出。
虽然被人监视让她有点生气,但她很清楚那是因为母亲担心自己才会出此下策,毕竟一个曾经试图自杀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让人放心?
她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说:「我只是觉得待在家里有点闷,所以才出去透透气,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也没做什么傻事──」
「你今天遇到了谁,对不对?」母亲边说边把洗好的碗筷放入烘碗机里。「邻居告诉我她看见一个跟你同龄的男孩子,是那个叫作阴曜的学生?」
「……嗯。」
「是不是那傢伙欺负你?有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我绝对要他好看!」
看着母亲挥舞手中的汤杓,彷彿自己拿的是一把菜刀,沉歆瑶不由得觉得好笑,她摇摇头,轻声说:「他没有欺负我,是我……是我说错话伤害到他。」
「如果是你说错话伤害到他,记得去跟人家道歉。」她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言语的杀伤力很强,有时候甚至比身体上的伤口还要难癒合,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面,但我种觉得那个孩子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而且他也似乎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那次我想载他回家,结果他不停拒绝我,好像只要答应我就会让自己犯下滔天大罪,从我们这里到他家的距离明明只需要十几分鐘的车程。」
「妈,你每次都把话说得很夸张,他说不定只是不信任陌生人而已。」
「或许吧?」沉歆瑶的母亲耸耸肩。「但他的举止还是有点奇怪,那个时候坐在车子里,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还紧贴着门,好像随时都会跳车,总觉得,嗯……他像是在害怕什么。」
「妈妈,我决定明天要去上学。」沉歆瑶忽然说。
她的母亲一脸担忧。「不用那么快就回去上学没关係,你还可以多休息一阵子再做决定。」
「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想去跟他道歉。」沉歆瑶坚定地说。听完母亲说的话,她猛然间意识到阴曜八成也跟她一样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要不然他的歌声为什么总是那么哀伤?彷彿一团巨大的漩涡,可以把人吞噬。
他究竟正为什么事情而伤心?甚至伤心到萌生出自杀的念头。她好想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好吧,早点道歉也好,不过我有条件,早上到学校后、午饭时间以及放学去搭公车前都要打电话向我或爸爸报平安。」
「好。」
上高中之后,第一次,沉歆瑶对上学產生一丝丝的期待。
*
公车上,沉歆瑶抱着书包,侧头凝视车窗外的景物发呆。即将到下一站的广播响起,令她忆起自己和阴曜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当时的她正沉浸于害小梨子溺水的悲伤之中,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要不是阴曜多管间事提醒她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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