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
明明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他却觉得有股强大的排斥力在前方阻挡自己,他不想见她,他不想承受她的怒火与辱骂,他不想……
「同学,你是这个病房的家属吗?」
他吓一跳,猛然注意到一名护士正站在自己的后方。「对。」他小声说。
「那就进来吧,你的家人已经清醒,目前恢復的状况良好。」
阴曜感到胸腔紧绷,他勉强微笑。「好。」
他战战兢兢地跟在护士的后方,没有发出任何一丝的脚步声,护士一进病房就对床上的人说:「身体感觉怎么样?」
「很痛……」
听到母亲的声音,阴曜的心跳激烈地彷彿要衝破胸口。
「麻药褪掉后会感觉到疼痛很正常,如果忍不住要说,我会问问看医生能不能开止痛药。」护士突然转头。「对了,有人来探望你,他是你的儿子吧?」
「阴曜,你来啦?」坐在病床旁边正在切水果的阿姨见到他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阴曜尷尬地牵起唇角,视线缓缓转向病床上的母亲,她正瞅着自己,紧迫盯人的视线比沉歆瑶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护士也许多少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氛围,堆起亲切的笑容转移话题。「这些药等等饭后吃,记得要多休息,有任何事情只要按铃就可以了。」
「知道了。」阿姨向她点头道谢,然后起身,招手要阴曜过去坐在她原本的位子,自己则走进一旁的厕所清洗水果刀。
阴曜走靠近床,但没有坐下,硬着头皮挤出一句。「那个……身体还好吗?」一直到阿姨从厕所走出来,母亲依旧没有对他说半句话。
「怎么还站着?快点坐下。」阿姨轻压他的肩膀。「这些水果可以吃,你们好好聊一聊,店里的人手有点不足,我需要过去帮忙。姊,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给我。」
阴曜的母亲以不明显的幅度頷首,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儿子脸上。
当房门关上的喀啦声响起,阴曜的母亲总算对自己的儿子开口,语气平静地令阴曜不由得寒毛直竖。「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最近放学都不直接回家?交到坏朋友对吧?那些朋友的话比我还重要?」
「妈,我没有交到坏朋友,我只是……」只是想要和沉歆瑶道歉,只是……想要见到她而已。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把话说清楚!」他的母亲突然拉高嗓音,激动地挥舞手臂,把病床摇得嘎吱作响,阴曜此刻默不吭声的反应彻底切断母亲的理智,她突然一把抓起刚才阿姨用来切水果的刀子,就朝自己的儿子挥去。
阴曜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在腹部被刺一刀后才举起手臂阻挡,当下他的脑中一片混乱,被「母亲打算要杀死自己」的这个念头彻底佔据,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其实,依他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要阻止她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然而他因为精神受到太大的打击而失去反抗的动力,剧烈的疼痛使他抱着肚子蹲下,血液明明是温热的反而让他觉得内心更加寒冷。他的母亲勉强撑起上半身,高举水果刀就要往他的后颈刺进去,结果因为太勉强虚弱的身子连人带刀摔下病床,刀刃幸运只擦过阴曜的后颈,没有伤及大动脉。
「人渣,你这傢伙跟那个拋家弃子的废物是一样的,看我杀死你,杀死你!」他的母亲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试图再次对阴曜挥刀,这时,注意到骚动的护士衝进来架住阴曜的母亲,另外一名医生则夺下她的刀子,并且为她打了一剂镇定剂。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的阴曜看着自己的母亲身体一垮,不再挣扎,他举起染血的手,渴望触及母亲同样遭鲜血染红的手臂。
为什么要杀他?她就这么恨他?即使会让自己犯下重罪也巴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是不是已经后悔生下他这个儿子?
他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可惜他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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