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关上车门,我拿着杯咖啡要往警局走。这会儿已黑了天,停车场边的树遮掩了月光,黑漆漆的一片,唯独警局的门口亮着光。
手机来了讯息,我停下脚步一看,再抬头时,一位老伯伯弯着背脊缓缓走进门内,消失在视线范围。
我对老伯伯身上的外套有印象,愣了愣,没有马上走进里头,而是靠在门外侧听,在柜檯值晚班的朴警员道:「钱警官,局里来了个人,说是案发现场的公寓住户。」
握着杯子的手用了些力,我更加明白自己此刻不该踏入里头。公寓住户来这里做什么才是最让我疑惑的,明明没留下什么线索才对的。
半响后,一辆车驶回警局的专用车库,车灯在黑暗里熄灭,引擎声嘎然而止,我往黑夜里站了站,视线里一个人影从侧门而入。
「怎么了?」
是钱梵敏的声音,显然刚才赶回来的人是她。
「这几天晚上我一直在公寓里看见黑影,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离开的兇手。」
我离门口有些距离了,这里的窗户紧闭,只得听见细小的对话声,这会儿窸窸窣窣的,我没听清是谁在说话,然而数秒后,钱梵敏啟口,语气里带着坚定:
「老伯伯你放心,我们晚上就亲自和人过去守一夜。」
这句话乍听之下并无任何过失之处,可仔细琢磨,那用词似乎藏着另一个意思。话题到此,几句寒暄的话入耳,尔后钱梵敏送了老伯伯到门口,转身之际冷不防对上我的眼。
我倒不惊慌,像这样的出现已不是第一次,是我习惯的作风。两手抱胸,我挑起眉,对着发愣的那人道:
「我们?钱警官是在指我吗?」
不知何时,调侃钱梵敏是我常做的事,对此也丝毫不敢厌倦,每当她因为我的话脸上浮现的红晕,我便觉得可爱,想伸手去揉弄一把。
我想这就是习惯的可怕,不经意间已经投入了太多,现在想抽身也为时已晚,这恐怕不是愿不愿意的事,而是有没有办法抽离这个让人越陷越深的情感。
情难自抑啊?
傍晚,我和钱梵敏依约定时间来到公寓套房入住,我能感觉得到身边人的紧张,无声的轻笑,我拿出背包里的衣物抱在怀里,转头才发现那人正站在窗边,眉目严肃地望着外头。
我可不能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表面上是进行守夜调查,实际上我早有了打算,必须趁这次的机会好好探索这房间。萧丕的手段我没忘,一个资深特务绝对懂得如何做出最有利的牺牲。
望着窗边的人,眸子暗了几分。
我明白这样很对不起钱梵敏,她是很认真、愿意为了工作全力以赴的好警官,可我有任务在身,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案件成为谜案。
「我先洗?」
「啊,好。」
得到钱梵敏的回答,我走进浴室间将门锁上后却没有马上脱下衣物,而是向着各个角落搜索。洗手台下的柜子唯有放着乾净的梳洗用品,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再去翻马桶水箱,没有,里头什么也没有。
萧丕会藏什么?会藏在哪里?
洗完了澡还是没头绪,我愣愣站在镜子前望着里头的自己,发尾的水滴在锁骨处,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落下冰凉,我倏地想起齐滨欣的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中国有什么?歷史、东方文化、诗。
眉梢抽了抽,我套上衣服回头完完整整地将浴室的格局收入眼底。钱梵敏交代过浴室的窗门要开着,刚才洗澡时我拉上窗,却觉得关上的动作有些不利索。
思索半响,在开啟窗门的同时,我伸手到缝隙摸了摸,老旧的公寓窗特别厚重,中间积满灰尘的缝隙是一半手指的宽度,中指一勾,我貌似在里头摸到了什么。
抽出一看,是一本只有巴掌大、浅棕色的书。
是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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