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放学啦?」一进大门,警卫伯伯便从柜檯走出来打招呼。
「伯伯,你好。」我微笑点头,腾出一隻手掏电梯感应卡。
上了十五楼,当电梯门一开,远远就能听见奶糖的喵声,输入密码推开门,一隻小白猫瘫倒在玄关,姿势很是撩人。
「奶糖~」我弯身抱起她,将头埋进柔软又滑顺的毛中,像个痴汉疯狂吸着,我总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焦糖爆米花的香味,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奶糖开始在怀里扭动,表明她的不耐烦,我放下她,感觉一天的疲倦都被治癒了。
「不要一回家就摸猫,搭过公车身上多少细菌啊?」妈妈走出厨房,手里端着一盘食物。
「哇,蒜泥白肉!」我凑过去,伸手就想抓来吃。
她快速收回手,纤细玉腿往我屁股猛踹,「找死啊?快去洗手。」
「洁癖。」我低声抱怨,乖乖走进浴室。
洗完手,我看着镜中倒影,觉得脸似乎有点油,又顺便洗把脸,还花了点时间梳理乱糟糟的长发,没想到打结的太厉害怎样梳也梳不开,甚至还因为用力而出了点汗;我叹气,索性脱掉外衣直接洗头洗澡;等出了浴室,已经是40分鐘后的事了。
洗了舒服的热水澡后,我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为头发抹上发油,桌上手机不停叮咚作响。
惠儿:程曦,这件看起来怎样?
她传来一张站在全身镜前的照片,我挑眉,真心认为好看。
曦:非常适合你,美呆了,根本女神。
惠儿:哈哈哈哈哈!废话,我本来就很美啊。
我翻翻白眼。这女人到底懂不懂得谦虚?
在我回传讯息时,妈妈突然闪进房内,吓了我一跳。
「宝贝,你打算穿哪件去联谊?」她问。
「身上这件。」我随口回。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瞪大眼,眼神落到我身上的连身睡衣裙。
我眨眨眼,勾起意义不明的微笑,回望她。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她又急问了一次,好像真的相信我会穿着睡衣去联谊一样。
「当然说笑的。」我大笑,起身打开衣柜,随便抽出压在最下面的及膝碎花洋装,然后换上。
「如何?」我问。
「噢!天啊宝贝,你好……」我以为她会很浮夸地称讚『好美』或『好衬托你的肤色』之类的,但她却说,「你好随便呀!」
「我本来就不喜欢打扮。」我嘟囔,「而且,我没有很想去联谊,是被王惠儿骗去的。」和被自己妈妈出卖的。
「别这样,你太封闭自己了,总得花点时间和同儕交流吧?看看你,连迎新晚会都没参加,别像我当初一样,只会死读书,错过很多好玩的活动。」
「包括联谊?」
「当然啊!在我那个年代,联谊对大学生来说多重要啊!我一次也没参加过,真的很遗憾。」然后她开始回忆,「像是抽男方钥匙、夜衝阳明山、玩亲密互动小游戏等等……我真想体验看看。」
我轻笑,「我以为你怕危险,不会同意我去。」
「拜託,妈妈才没那么夸张,而且jasjoyce离家里很近,开车五分鐘就到了,快来吃饭,我晚上也有约,到时候开车顺便送你过去。」她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还有,拜託上个粉底也好,你的黑眼圈好恐怖。」
妈妈离开后,我坐回梳粧台仔细端详镜子。
确实有什么改变了,原本略带粉红光泽的脸变得苍白,了无生气的眼神看起来好陌生,镜中的女孩透露着淡淡的哀愁。
我不快乐。
除了王惠儿之外,过去的创伤使我很难对他人敞开心扉,心里某个角落总会提醒着,如果太靠近的话,失去了反而更痛。
但,我还是让生活保持正常,比起其他倖存的同儕,至少不需仰赖心理医生或是药物治疗,我能靠自己慢慢走出阴霾。
虽然每到夜晚,依旧会在意着过世的朋友们,尤其那四个月莫名空荡的记忆,我知道自己忘了某些人或某些事,就像考英文单字只记得它们在第几页的右上角,却忆不起怎么拼。
就算做了四个月的梦,也总该记得一些内容,但关于梦的记忆却在脑海深处活动,每当试着抓住它们就会溜开。
我叹息,拿出化妆包,先为脸涂上一层轻薄的隔离霜,接着是粉底液,然后刷了一点蜜粉和增加血色感的腮红,最后我拿出前一年生日朋友送、还未开封的珊瑚色唇蜜,轻点一下嘴唇中央,稍微抿一抿,简单的妆容就大功告成了,唯一的瑕疵只剩太阳穴附近的一道伤疤,那顏色连粉饼都盖不住,我索性放下头发当作掩饰。
此刻镜中的我,终于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这是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稍稍』认真打扮,也是第一次参与活动;一想到要开口说话融入人群,就令我紧张。
看着镜子,莫名有点想哭,我甩甩头,拋开杂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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