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溪七岁上浮玉山,数载精修剑道,却非完全不懂男女之事。
凌霄峰只有师徒四人,但浮玉山却有门众三千,怀春之事自然也不在少数。
沉月溪野惯了,经常下山同其他系别的师兄师姐玩。有一次,她撞见缥缈峰的长松师兄在看一本巴掌大的书,也凑了过去。
专心看书的长松发现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探过来,吓了一跳,慌忙合上书,斥道:“月溪师妹!”
恍惚一眼,沉月溪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奇问:“长松师兄,你在看什么好东西,笑这么开心?”
恰在此时,缥缈峰的景鸿大师兄来找,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也问:“长松,你们在干什么呢?”
景鸿师兄掌缥缈峰大小事务,可以算浮玉派半个掌门。
长松吓个半死,赶紧把书藏到了沉月溪手里,往后推了一把沉月溪,示意她赶紧走,然后毕恭毕敬地向景鸿行了个礼,只道:“没什么。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罢了,他们二人相携离去,只剩下沉月溪在原地。
沉月溪因此得到了她的第一本艳情话本,还是带画儿的。
后面长松师兄也没找她要回去,大概是觉得尴尬,沉月溪就一直藏在自己架子上。
经年累月,沉月溪已记不清画上赤裸相拥男女的样貌。今日她实实在在摸到,一切尽数回现眼前,香艳的词章、生动的画面,还有那根总是嵌在女体里、只微微露出一点根部的物什,有了具体的形状与温度。
挺直,又略有曲度,又润又烫,大概她一握的粗细。
沉月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触感还停留在上面。她只要稍微做出握物的动作,总是会想起那根长物。
徒弟身中妖毒,她作为师父无所作为也就算了,竟然还险些和徒弟做那事。
沉月溪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晕头,定是幻境之效没退。
那双蛇妖当真可恶!
“妖怪休走!”
猝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男声。沉月溪警神回头,一个蓝衣少年执着柄桃木剑,约摸也就十五六岁,就要劈将过来。
沉月溪侧身躲闪,趁势便拿住了少年手腕,卸了他桃木剑,反擒到身后,质问:“什么人?”
少年回头,没有一点被擒住的局促,反而嘴角有笑,转身旋肘,左手捏着张黄符贴向沉月溪额头。
沉月溪早有防备,只膝盖微微用力向前一抵,便迫得少年单膝跪地,夺了他的符纸,贴到他脑门上。
符上绘的是定身咒,用的是黑狗血,还没干。
沉月溪嫌恶地碾了碾指尖的血迹,“黑狗血,桃木剑,跟谁学的?”
桃木辟邪,黑狗血却根本不能驱魔,不然全天下的黑狗都要被杀绝了。叶轻舟老说她误人子弟,那是他没遇见更坑蒙拐骗的假道士。
少年一动不能动,黝黑的眼珠从上滑到下,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
整个客栈似乎都笼罩在幻术中,催人睡去,又不知什么原因解除了。他正是从幻术中清醒过来,察觉不对劲,出来看看情况,便见这个女人披头散发跑出去,大晚上在街上瞎溜达。
但她能碰自己的符咒,应该非妖非鬼。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抱歉,回答:“自己学的。”
“自己学的?”沉月溪难以置信,“怎么学的?”
“看书。”
无人教导,仅靠自己体悟,就可以绘出像模像样的定身符。
此子天生灵力。
沉月溪呵笑,颇为赞赏,“小子,找个师父吧,教教你怎么打架。”
“我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除妖。”少年辩道。
“那你就更该找个师父了,是人是妖都分不清。还喊那么大声、笑那么得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偷袭?”
说着,沉月溪抬手移向少年额头。少年苦哈哈地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魔爪,以为她要弹自己一个脑瓜崩,不料她啪一下扯掉他额上的符咒,便飞身而去。
“喂!”反应过来的少年拔腿就追,又哪里追得上,眼睁睁看着女人像画上的仙女一样越飞越远,消失于茫茫夜幕。
沉月溪在屋顶吹了会儿风,方才回房——原本叶轻舟的房间。而她原本的房间,此时被叶轻舟占着。
一晚辗转,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饿得前胸贴后背。
沉月溪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稍微整饬了一下,准备出门吃点东西。
经过叶轻舟房间时,沉月溪不着心瞟了一眼,见到房门紧闭,也不晓得人在不在。
沉月溪想着,还未及下楼,便在楼梯上眺见大堂中央的叶轻舟。
一身惯常黄衣,暗红的发带飘在身后,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许是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亦投来目光,一如既往没有太多表情,沉静冷淡得像山顶流淌而下的涓流。
“要吃点什么?”他凝望问。
突然不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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