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向晚坐在旁听席时,四周零散也坐了几个人,没有坐满。
今天向晚是随钟辰来的,来旁听一场案件的初审。
这是向晚来法院旁听的第一次,没个参照,看着人来来往往的坐定,穿得衣服都黑压压的,有个人头发凸了,有个人顶着个大肚,都坐在旁听席上,谁都没说话。
钟辰是在法官刚坐上位置时来的,手中揣着手机,外套拉鍊没拉,还戴着淡蓝色口罩。
向晚看着钟辰来原本想和他说什么,像是法庭本就那么严肃到让人有逼迫感吗,或者是前两次你都和我说判刑的是你工作前认识的朋友,那这次呢,这次是谁。
但是看到钟辰亮着眼睛,明晃晃紧盯着被法警带出来的女刑犯后,她就突然不想问了。
女刑犯不像向晚看到的电视剧中大那样大吵大吼,又或者是像得了大病不癒的末期病人,病懨懨的,了无生气。
向晚坐得第一排,看得最近,她看见女刑犯脸上压根也没个表情,很淡定,很从容,只是一边眼睛被白布包着,另一边眼睛肿胀,她还在试图在法官提问时,用肿胀的那边眨眼。
法官看了几次手中的文件,又问了女刑犯几次话,平静到向晚以为法官只是在和被告者寒暄,两人不是在法庭,而是在一般的咖啡厅。
然后判决下来了,法官说:「被告因在监狱对其他受刑人有暴力行为,故此以蓄意伤害罪判处被告三万元罚金。」
顾丽这时眼神才透露出一丝惶恐不安,她交叠着搓揉食指:「罚金什么时候要交?」
法官没有抬头,他还在审视文件,只是在看见顾丽的亲属中,只有一个刚满八岁的孩子,手指顿了一下说道:「罚金应于裁判确定后两个月内完纳。可以请配偶、三亲等内血亲、二亲等内姻亲持证明文件,携往本署为民服务中心收费处缴款。」
顾丽听完才又把背靠在椅背上,原本直挺挺的背因为放松变得弯曲,她的驼背严重,头发开始白了,手腕使不上力,却在下一秒硬生生被警察请起来,要往回走。
顾丽走前往旁听席看了一眼,仅此一眼,向晚却从那面貌中,看出了千百个不愿,以及包裹着这一切的不忍。
钟辰载得她回家,一出法庭就开始下雨,倾盆大雨打湿了自己的外套还有钟辰的蓝色长牛仔裤,向晚的鞋子不小心踩进了大水洼,湿了大半。钟辰却毫不在意地叫向晚站在这,一个人走进雨幕中找车。
直到车里的温度变得暖和,车子早已经驶离了法院,开上了高速公路。
钟辰出了法院后始终不发一语。到一次红灯前,向晚忍不住朝钟辰侧脸瞥两眼,看见儘管整天看管监狱中无数犯人,也没有感到畏惧的眼眸,现在发了红,红的像出血。
向晚便回过头去,把音乐调更大声,盖过雨打上车窗的淅沥,把头靠在副驾驶座椅背上,轻轻吸着鼻子,任由睡意将自己掩埋。
一切就像是恍惚回到二零一八年九月,那个要热不热要冷不冷的日子,那个人手拿着单字书的日子,那个还可以打打闹闹,说着:「未来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的日子。
这间教室的风扇总是转得慢,慢到向晚听不见叶扇打转的声音,头顶细微的由叶片旋转而来的风提醒着向晚,今日值日是有开风扇电源的。
语文老师来得早,面对班级里来的零散的同学们,忍不住打了哈欠,托着腮,视线穿越了每个坐在教室里的同学,直直往公佈栏上看。
广司正往公佈栏上贴东西。
公佈栏上一片绿,正中间用图钉钉上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和排名,正是上个礼拜期中考的成绩。
向晚没往佈告栏上看,一群人就衝到后头包围广司,广司倒也没被撞个正着,像是早已经有防备,身体一缩,逃了出来。
语文老师瞇了眼睛,随口问了句:「这次期中考的成绩?」
「对,陈老说要贴在后头。」广司搓了把鼻子说。
他长得高,剑眼浓眉,身材匀称,加上开朗性格,从分班以来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此时已经有看完成绩的同学跑了过来,圈住他的肩膀,大声嚷嚷:「老师你猜猜这次班上第一名是谁?」
猜成绩这事似乎是每个学生时期最令人头疼且兴奋的,无数个努力的夜晚,幻化成纸上眾多数字中的一个,轻飘飘,没什么重量。
向晚肩头一缩,只见广司热切的目光看过来了,说了:「是向晚。」
此时全班都往前探了,这是他们高二分班以来第一次的考试,无疑来说第一名都是令人好奇的。
坐在最前排的向晚和语文老师相对瞪眼,语文老师不看好向晚,这女子太柔弱了,身子乾瘪枯瘦,像花朵的茎,像木筷,一折就断。脸上眉目淡,透着点疏离感。
但摊在这班上同学的面前呢,也只好淡淡的说了:「哦,真厉害啊。」
向晚也不看语文老师,她就转头看着广司,稍微濡湿的眼框里没放什么感情。可很久的以后,古原和他坦承自己喜欢向晚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