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大哥!」
认出青季的瞬间,作为虹来峰的主人,青虹心念微动,人便到了对方跟前。然而无论方才霎时光影里他因久逢亲人而起的语气有多欣雀激动,似是猛然惊觉自己的言行不妥,青虹飞快地便调整好自身神色,将原先的喜悦之情生生压下,随后携着恰到好处的笑弧,重新看向对方。
「数十年不见,大哥近来可好?」
语气疏离不失亲切,行举措辞亦谨慎有度,便是神色,亦让青年拿捏得恰如其分。望着阔别已久的幼弟,青季怔愣片息,随后不着痕跡地将心底的复杂情绪悉数匿藏起来。不过二十年呢,他笑了笑,若不是在青虹眸底尚有当事人自个儿都无从觉察的依赖与孺慕之情,他还真想问问那器仙到底是如何照拂少年的。
生生将他们青家上下置在心尖儿疼的人变成如今清冷的模样──习得了进退,褪去了稚涩,可真有比较好?
「你若再不回来,母上都起了去天帝那告状的心思了。」朗声一笑,青季探出宽厚的手掌柔上了少年柔软的发顶,如若畴昔般的动作似他们之间未曾有那二十数年的分别,「母上可是整日埋怨着你既是极不容易学成出师了,怎么又去接下操办瑶池金母寿诞这般繁重的事,直道连她的寿辰你可都没这般重视呢。」
青虹闻言,正欲开口,青季见他神色微颤、旋即又隐没而去,便似晓得了他意思般再道,「你可别说甚么人未到礼有到之类的话,她听了可会难过。」
「哥知道你觉得对仙界而言二十年没多久,确实,同成千上万年比起,这还真不是甚么值得一提的时日,你就这么想好了决定了去做了,其实也无妨……可这么多年来毫无声息,除了那些宝器外再没有你的消息,你让我们怎么不担忧?」
语毕,不待少年反应过来,他便被青季一把搂入双臂间,又是连串这处探探那处问问,可青虹却再没了反抗之意。从他这方望去,纵使青季面上仍一副漫然随意的模样,可青虹便是晓得这人的话语实而有多认真严肃,他是以只得报以笑容,而后果真见得青季的神色满意不少。
「也罢。哥不唸你了,总归回来了就好,这可比甚么都重要。待会就去和父上母上还有青霄问声好,知道么?」
「虹儿省得。」哪怕在听闻那人的名讳时少年必不可免地胸口一窒,他仍頷首。随后便被青季以人界的『叙旧』一词做为由头,让他解除了虹来峰的正殿禁制,其后安然自得地于殿宇内落座,竟不见丝毫生疏。
──宛若万事皆安,皆如从前同样。
见状,青虹至此倒真减去了几分原先悬于心里的忐忑,他招来僕役替两人上茶,续而听青季畅叙近年仙界大小琐事纷扰,偶时亦谈及自身在北漠的几许见闻、同器仙的求教所得。这来往相来,言笑晏晏,直至夕来斜阳,青虹才似驀然想起甚么,将手探入了宽大的袖袍间。
待他復次将手伸出,儼然便拾着一精巧的纳虚指环,「大哥,你也晓得仙界与人界不同,人界唯有宝器的存在,可仙界于宝器之上尚有灵器、仙器、圣器之分,而无论哪种器别皆有极、上、中、下品的差异。而这纳虚戒本身是上品灵器,里头则有我这些年所锻出的灵器及仙器,等级皆算不差……你看若作为喜宴贺礼,可还过得去?」
「哦?这般大手笔?」语气略有捉狭,青季啜饮着顶级的莹澈茶水,并未看向少年。
「兄长之宴,本便是战青峰的大事,届时自八荒六合而来的仙者大能们定当繁不胜数……虹儿这些仙宝,只能是献丑了。」
青季听罢,并未即刻接话,只意义莫名地哼了声笑。可别让他说,光凭他对青虹的认识与对这一切事情起迄的了解,甚不需多看也能晓得,那纳虚戒里的仙宝质地想来便是随意挑拣几个出来,在这仙界之地必都能引起盛响,定会让一眾仙者们欲争相着竞取。
……对自己心爱之人么,还真捨得。就不知道届时若晓得这纳虚戒最终会是落在自己手上,虹儿还给不给?
──哼,不给也让他给!
姑且不论青季脑海间万千思绪,青虹语落,却迟迟不闻兄长的答覆,少年是以抬首,却见青季眉眼微挑,慵懒漫然的神情丝毫无有下任青家家主当有的模样,「咱先不说你那些人人都想要的贺礼,此次那陆家的符兰上仙,虹儿知道多少?」
果然来了。
于心底苦笑,青季这状似无意的话语让青虹将他险些忘了的事实再次明摆于前,可哪怕再有不适,青虹那始终不着多少起伏的神色依旧浅淡,「原来是陆家的女仙么?此事虹儿还真不清楚。」
只见他微勾了下脣,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身的关心,「曾闻人道,符兰上仙容貌妍丽,性情瀟洒不羈,善武亦长舞,甚在寿元不过三百多岁之际便受封上仙之位……想来能与她相伴,当是极好的。」
闻言,青季禁不住溢了声笑,应道:「是了,符兰确实出眾。日后你会见着她的日子只多不少,恰好这几日她来我战青峰作客,商讨数月后的喜宴事宜,现下……该是在母上那儿吧?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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