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无言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到此为止。
她不要再一直追着“他”、探究她会害怕的真相了。
人鱼准备松开她,再次退回黑暗当中。
然而在将捂在她眼前的手撤走的那一刻——
舒棠突然间抬手飞快地抓住了人鱼的手。
对于人鱼而言,这点的力度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但是黑暗里,高大的人鱼垂下了眸子,停下了退后的动作,漆黑的双眼注视着她的动作。
舒棠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顺着人鱼捂她眼睛的手,慢慢地往后上方摸索。
舒棠摸到了人鱼还在滴水的长发,接着是形状优美至极,摸上去却十分冰凉的唇。
温热的手指在人鱼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这个动作就像是深海里面的小鱼,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黑暗里的凶兽迟缓地歪了歪头,冰冷的唇留恋这指腹的温度一般,轻轻擦过。
舒棠立马缩了缩手。
舒棠已经发现这条鱼浑身湿透了,发梢还在滴水,在这个气温即将接近零度的夜晚,冷得像是一块冰。
她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找错了位置,继续往下,终于找到了人鱼的另外一只手。
舒棠松了一口气,把手里价值八十块的红苹果塞进了人鱼的手里。
面色苍白的人鱼迟缓地低头,看着手里红彤彤的苹果。
她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黑暗中的那个高大的怪物说:
“今天晚上雨这么大,”
“跟我走,好不好?”
许久之后。
久到舒棠几乎都要以为对方不会有任何回应了。
身后,人鱼慢慢地退后,松开了她,藏进了一片黑暗当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舒棠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推开了杂物间的大门,走入了大雨当中。
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舒棠走,“他”也走。
舒棠停下,“他”也停下。
仿佛在无声地回答她的那个问题。
跟我走,好不好?
“好。”
另外一个世界
(拉进“他”的世界里)
雨夜里,他们一前一后地朝着急诊科走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舒棠总感觉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舒棠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舒棠抬头发现她的周围似乎在下“中雨”,而她的头顶则在下“暴雨”。
舒棠:?
她疑惑地抬头左顾右盼,又想要转头偷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舒棠才鬼鬼祟祟地转过来一点,就被身后高大的黑影发现,直接被连人带雨伞给拎起来了。
“他”低下头,沉默地把舒棠转了个方向,重新放回地面。
舒棠什么都没偷看到,悻悻地往前走,心想:她什么没见过,就连他拖着大鲨鱼走的大场面都看过了,怎么现在看一眼就这么难呢。哎,早知道当时就抓紧机会多看几眼了。
舒棠觉得他俩现在的关系非常之复杂:人鱼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谁,而舒棠知道人鱼不让她知道、正在装作不知道。
都有点像是:你猜,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翻版。
舒棠正在胡思乱想着,很快,她脑袋上离奇的大雨就破案了,因为舒棠从地上的影子上发现,她的头顶正在进行一场“人工降雨”。
——她身后高大的黑影,撑伞是往前撑的。
舒棠:“……”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打了伞,人鱼还是浑身又湿又冷了。
舒棠于是放慢了脚步,举起了伞给人鱼示范,要把伞遮到自己的头顶才对。
人鱼只是不理解、没见过,其实很聪明,“他”安静地注视着舒棠比划了半天,很快,舒棠头顶的人工降雨就停了,人鱼学会了正确的打伞姿势。
终于,急诊科到了。
关于这段时间层出不穷的怪事和疗养院的封禁,疗养院里“赛博唯心主义派”只剩下了寥寥几人,大部分人都成为了“小道消息派”。
不少治疗师都通过内部消息得知了部分真相:
禁地里的00 2号苏醒了,而且禁地似乎再也没法限制“他”,“他”会在半夜时分,出现在疗养院的任何一个角落。
海角疗养院的编号非常有学问,一般来说保密级别越高、危险性越大,编号越小。而00 2号的恐怖程度,许多人猜测,大概可以媲美某些可以摧毁一座城市的强大污染物。
如果事情一开始仅仅只是闹鬼,大家还可以轻松地互相开玩笑,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那个经典笑话:
如果你有十亿愿意捐出去么?愿意。
如果你有一头牛,你愿意捐出去么?不愿意,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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