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的文书是赵方域写的,他让萧瑜取曹淮安头颅换女归。
既然萧瑜衔辞而来,定不是来取头颅的,他只身进了城,让萧安谷带兵在城外生火歇息。萧安谷不敢违抗父令,在城外急得跳脚。
两人叙坐之后,萧瑜辞气中带着懊悔与心疼,道:“小女因你我之故而蹈不测,当初我该一刀砍下赵氏头颅。”
“是我大意了。”曹淮安自嘲了一声,道,“赵氏觑定了你会取我头颅去换人。”
“取你头颅不过是陷落计中,放心罢,我萧瑜并不愚昧。冀州牧马敬楼本就是个左右摇摆不定的人,赵方域既能忽悠他,别人亦能。冀州灵丘太守与我交好,他的从事有个叫郑巡的,有三寸不烂之舌,只需他出面,后事便看造化了。”萧瑜顿了一顿,又道,“当然,若是此计不行,我也只能应赵方域所言,取你头颅。”
“我知道,”曹淮安点头,“我先去会会赵方域。”
来到冀州的第五日,知悉她脾味的赵方域不知从哪儿买来数条巨蛇悬挂在廊下,只要一开门就能与蛇两相注视。
萧婵是半武都不敢走出去,连榻都鲜少下,就直挺挺躺在榻上,到了午时,她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鲁庶,原本活络的事情当即理清。
怪不得当日身子一直沉沉的,原是如此。
鲁庶从荆州回来后,她的饮食都由他一手掌控,在她吃食里头下些药,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鲁庶受人裹协,家人都在赵方域手中。赵方域要他将萧婵带出城外,到时候自然有人在城外接应。
自从吕舟出城后,城门与府上的把守松懈不少,鲁庶乘隙迷昏了萧婵,乘着蒲笨车出了城,与虬髯将军接应。
鲁庶不敢抬眼,一副谦然状,待说又止,端来一碗汤羹就慌张张离去。
汤羹香飘数里,那日也是喝了这碗汤羹所以才体沉沉的……
萧婵想得正出神,适逢门外跫音响起,除了赵方域不会有别人来了,她想也不想将汤羹扫落在地。
跫音转急,赵方域才推门进入,劈面就迎来了几片碎瓦,他侧身辟易,看着碎瓦汤汁,道:“你父亲来了。他想看看你是否真在我手里,速换身衣服,随我到城上去。”
萧婵形色索莫,从容不迫地起身,道:“你又不放我走,衣履华焕,给何人欣赏?”
赵方域顺着香肩想搂住玉膊,萧婵扬手打落,疾闪到一旁,一脸嫌恶的说道:“汝是何物等流,竟敢碰我。”
赵方域讪讪放下手,萧婵从门缝看到了蛇影,稍住了步子,裹足不前。赵方域先她一步出去,命人将屋外的巨蛇撤下。
巨蛇软若无骨,几尺长的身子忸怩着,萧婵生起恶寒,胸口登时有满溢之状。
一条条巨蛇撤下之后,萧婵才跌跌脚与赵方域一齐来到城上。
萧婵俯眺城下,并没有看到父亲,看到的是曹淮安,方才在路上所酝酿的言语此时在喉头噎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曹淮安身着乌锃锃软甲,外罩着红锦长袍,袍尾满是征尘,因目力所限,萧婵只看到他形色支离,她胸里的四两红肉隐隐作疼。
萧婵拗过头,不再看城下的人。
寤寐思念的佳人与他隔着一座千雉城墙,曹淮安被一口气堵住咽喉,嘴巴张了张,“婵儿。”
赵方域看看身旁的萧婵,又看看城下的男子,枭笑着掰过她的粉面,揽上香肩做亲昵之状,道:“今日风雪大大,是我眼岔了,是你的夫君来了,开心吗?如你所说,他确实没有抛弃你呢。”
赵方域大笑,战鼓便擂起,那虬髯将军乘着一匹紫燕骝到曹淮安跟前,在马上通了姓名两厢就厮打起来。
曹淮安顾虑着萧婵,四梢束着,不敢主动出击,只能防备,他连连被逼到后退,背上也连连被划了几刀。
虬髯将军没想杀他,砍了几刀之后便勒马回城。
一刀一剑,血光重叠。萧婵泪溢出眼眶,疏疏珠儿吊在了腮边,曹淮安是傻子吗?以往的赳赳雄气,昂昂气势到哪儿去了?
赵方域听到啜泣声,凑过头与她咬了几句耳朵:“萧婵,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我想让你阿父亲自取他的头颅,你说两军打起来,谁会赢呢?你的夫君中了箭,如今又受伤了,大抵会赢不了吧。”
萧婵面色铁青,她收紧了拳头,突然推开赵方域,抽出袖中的匕首往自己脖上一放。
曹淮安送的匕首,她一直带在身上,果然小巧能藏身,赵方域一直没有发现。
曹淮安看着吹毛可断的霜刃一寸寸挨近肌肤,无血色的脸霎眼间转成青色,他喉急喊道:“萧婵,你给我放下!听到没有。”
声音穿耳入膜,听到熟悉的怒喊,萧婵心平静下来,溜了一眼城下的匕首鞘,又溜一眼青筋红面曹淮安,不禁笑了,道:“若我在此刻死了,那冀州是不是会即刻城破呢。”
“萧婵,你舍不得曹淮安死去,所以想自我了结吗?但在我认知里,你比谁都惜命。”赵方域脸色一沉,“你不会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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