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许山已经躺在自家床上,睁开眼就见到钟澈缓缓贴近的脸庞。
「你醒了!」对方也吓了一跳:「我、我绝对不是要偷亲你!」
他将额头抵在许山头上,确认一会儿后担心的道:「你发烧了。」
「发烧了?」许山不是很意外。
难怪今天早上起不来,还老是觉得身体很沉重。
昨天淋了一身雨,爬了一座山,又经歷了一场手术,因为背后的翅膀他不敢在眾人面前换衣服,恐怕那时候身子就已经着凉了。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你先回去吧。」他急着想把钟澈赶走,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因为那样会让许山觉得自己很可悲。
每次生病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身为隐形人的他不配拥有房间,沙发当然也是不能睡的。只能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试图寻找相对温暖的位置。不但连条毯子都没有,不小心挡到家人的路还会被狠狠踹上一脚。
他也幻想过妈妈会于心不忍,让他暂时拥有睡在床上的权力。
但一次都没有。
彷彿巴不得他赶快病死般从来没有给予任何同情。
钟澈的温柔反而让他想起这些悲惨的回忆,现在都拥有自己的床铺了,再奢求更多也只是徒增绝望而已。
许山做出了年幼时习惯的睡姿,将自己捲成一团,身体不断打颤:「你快走。」
浑身都冷得不得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身旁的人,昏昏沉沉的却睡不着。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离开。」钟澈拿出手机向警局请了个假,打算暂时留下来。
虽然不会做菜,但照顾生病的人好歹也是会的。
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也能体会生病时独自躺在床上有多寂寞。父母偶尔会提前回家看看他,但也只是偶尔而已,十次里面说不定还没有一次。
许山见对方不走也没力气驱赶了,转身背对钟澈:「随便你,但绝对不能去妈妈的房间打扰她。」
「好好好,都听你的。」
钟澈向对方要了家里的备用钥匙,准备去附近药局买退烧药和退热贴。其实最好的方式还是看医生,但许山腿脚不方便现在又昏睡着,也只能先这样处理了。
替对方盖好被子后他才离开家门,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格外安静。
生病时人们总是会变得特别脆弱,许山梦见了过去的事。
那晚家里为了庆祝姐姐的生日特别订了对方最爱的披萨,一家人将食物吃个精光什么也没剩下。
许山真的很饿,通常他是不会去冰箱里偷食物的,毕竟那么做会被打得很惨,但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连瞳孔都没办法好好聚焦,怕是下一秒就要饿昏过去。
于是他去厨房里偷了片吐司。
怕被其他人发现所以真的只拿了一片而已。
但一片吐司的代价却是他远远无法负荷的??
吐司是冷冻的,要放进烤箱中烤一会儿才能吃,麵包散发出的香气最终还是瞒不过家人。
「你这个没规矩小偷想干什么!」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抓住许山的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爸爸、爸爸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许山抱着摔疼的身体小声啜泣。
他真的好饿,连续两天只能喝水果腹,家里什么菜都没剩下。他知道偷吃吐司让爸爸妈妈生气,但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或许该撑到明天学校的营养午餐才对,只要再忍一忍就行了,是自己做的不对爸爸才会那么生气。
「爸爸,你们好吵啊。」姐姐睡眼惺忪的走进厨房,看来是被父亲的责骂声吵醒了。
许山的姐姐是个大美人,身边追求者无数,今天正好是她二十岁生日,被父母一路娇惯着养大的女人却不觉得父亲那样对待弟弟有什么问题。
弟弟出生时她十三岁,恰巧是最叛逆的时期,因为抓不到欺负母亲的兇手只好把气出在弟弟身上。
毕竟这个人确实伤害母亲了,只要对方存在的一天母亲就得在恶梦中度过,所以她也讨厌这个只有一半血缘的弟弟。
「小天使没事的,快去睡。」面对女儿时父亲总是会将声音放柔,等对方走回房间时又切回原先的嘴脸,只是声音稍微降低了些。
「看看你!吵醒我家小天使了!」
男人一把抓住许山的头发,将人拖入地下室。底下又暗又潮湿,而且还很冷。
他不敢反抗,死死抓住父亲的裤管,边哭边哀求:「爸爸,对不起,爸爸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他讨厌地下室,上次被关进来后整整三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这里没有厕所,他只好在角落里解决生理需求,之后不但要被狠狠揍一顿,还要自己打扫那些排泄物。
「我不是你爸爸。」男人一脚踹开许山,将铁门重重关上。
许山不敢开灯,要是被父母发现自己开灯了只会被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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