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之死的消息传到百晓园,凤禾得知指使秋雅毒杀凤兮之人极有可能出自宗家,且令凤兮招来杀身之祸的起因正是凤兮调查昭娥一事,凤禾痛失兄长,伤心之馀,他立誓要找出真相,绝不让凤兮死得不明不白。
凤兮一直以来疑心昭娥,几番查探,翻出了许多有关昭娥与宗家的秘密,可距离他想要的真相始终插了临门一脚,如今巧心现身,她正是眾人揭开所有不解之谜的钥匙。
巧心双目低垂,沧桑的双眼透着感伤,她问:「你们真想知道?」
凤禾道:「当然。」
「即便那将令你们失去信仰?」
昭琁挺身而出,答:「就算真相污秽不堪,一身污泥也好过自以为乾净地活着。」
巧心缓缓揭下面纱,露出一张满是烧伤旧疤的面容,她的下半张脸已无法看出本来的轮廓,她拿起腰间的狗尾巴草草兔,思绪回到了三十三年前、一切开始的那一日……。
那年,是炽人继承宗主之位的第二年,在两名小妾分别为他生下长子昭琋、次子昭珉后,他的正妻飞星终于產下一女,飞星出身朱绣银号旁支,后入断头谷,因其特殊的出身,炽人迎娶她为妻,以便拉拢朱绣银号及断头谷。
九州之内对男女一视同仁,却以天乾为尊,宗家血脉千百年来尽出天乾,悠久的歷史中也不乏有女性宗主,炽人原盘算着待飞星生子后便可将其立为继承人,进一步与朱绣银号、断头谷缔结利益链,未料事与愿违,飞星產下之女竟是一名地坤。
宗家多年来从未出过地坤,宗家向来推崇天乾之优越,炽人更是这般,故对新生的地坤女婴十分厌恶,为保住宗家的骄傲,炽人不愿让人知晓宗家出了一名地坤,决意隐瞒此事。
宗主长女取名昭娥,一直养在深闺,除了燧明族重要祭典,宗主几乎不让昭娥与外人接触,以免其地坤身份曝光。
飞星与炽人成婚本就是一场交易,她对炽人毫无感情可言,对他的血脉也说不上疼爱,昭娥出世后,飞星便将她交由下人照料,当时年仅十岁的巧心即是被派去看顾昭娥的僕从之一。
宗家奴僕眾多、个个精明,昭娥是地坤这事宗主下令不可让外人得知,但瞒不过同住一宅的眾人,身在燧明族宗家之内,纵然只是一名僕役也是眼高于顶,昭娥的地坤身份不免遭人冷眼,遑论炽人、飞星对其并不上心,随着昭娥日渐长大,她也清楚感受到旁人的冷漠,逐渐散去无心于她之人,最终只剩下巧心一人。
巧心方入燧明族宗家的第一件差事便是照养刚出世的昭娥,年幼的巧心尚无他人的偏见,只知忠于主人、尽心伺候,原先巧心仅是将昭娥视作小主人,然而,日日夜夜的相伴,她对这名女孩產生了爱幼之情,尤其当她亲眼看见昭娥受人轻视,那不捨的心情令她暗暗立誓守护这名弱小的孩子,一生不弃……。
昭娥是个聪颖的孩子,对自己的处境瞭然于心,多得她天生乐观,她心想既然入不了双亲的眼,那便成长到足以令人高看她一眼的地步、让父母不再无视于她,为此,不过四、五岁年纪的小昭娥起早贪黑、苦读医书,盼着早日有所成就、让家族骄傲。
宗家大宅最偏僻的一处院落中,巧心端来早点,今日天气凉爽,巧心将餐点放在了庭院石桌上、打算在户外用餐,院中,一名五岁幼童扎着两颗丸子头、一双小短腿穿梭在晾晒药材的竹架间。
刚满及笄之年的巧心喊道:「小姐,吃饭了。」
「来了。」一张肉包子般圆润的脸从竹架后露出,她有一双水润的杏眼,白白嫩嫩的脸蛋本该可爱讨喜,怎知脸上竟掛着一张又红又肿的香肠嘴,显得格外滑稽,喝粥时,因为肿胀的双唇,小昭娥几乎是喝一口、流半口,衣服被流下的米汤弄湿了好几处。
巧心贴心地帮小昭娥擦拭那一身狼狈,叮嘱:「小姐啊,你下回别再看到什么新鲜药材就往嘴里塞了,要是吞到什么剧毒可就不是肿肿嘴唇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昭娥嘴上答应,过几天又因乱试药而腹泻了好几日。
为了讨双亲欢心,小昭娥努力不懈学习,九岁那年她的学识已然高于两位兄长,小昭娥将自己所学整理成一份书册,虽说里头的内容并非新知、眾多医书早有记载药的用途,可昭娥亲自试药、将服药后的感受鉅细靡遗记下,这是小小年纪的她尽其所能创作出的第一本医书。
然而,当她满心雀跃地捧着医书递到炽人与飞星眼前,炽人正眼都没瞧那本书一眼,便让管家谭卓将小昭娥请出书房,至于飞星,小昭娥甚至没能进得去母亲的房间,即被侍女打发了。
小昭娥带着医书回到了居所,她坐于桌前、双手托着下巴、失落地望着桌面静置的医书,良久,巧心不捨地宽慰她,却暖不了小昭娥被双亲凉透的心……。
「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爹爹和娘亲还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我真的很糟糕?」小昭娥已数不清多少次雀跃地去到父母面前、乞求那一丝丝的垂怜,最终换来的只是一身狼狈。
巧心温暖的掌心覆在小昭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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