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父母应有的嘘寒问暖,可无论怎么看他,他都像隔着一层只能隐约透出形状的毛玻璃,他不过34岁,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比不在的时间还短暂。
上官愿望向了身旁的杨悦,只见他嘴角带着笑,对于父母的问话皆是侃侃而谈,可桌子底下他俩十指紧扣,杨悦用力地指节都有些泛白,手心里的汗流不止。
恶梦一般的五个小时过去,期间杨悦的笑容一瞬没离开他的脸,他告别了父母,在门前与他们拥抱。
父母一路送到了车窗边,叮嘱他一定要再回来,杨悦连声答应,几番流连不捨、离情依依以后,杨悦的父母才挥挥手,让他们路上小心。
杨悦仍是笑着答允,离开时却重踩了油门,留下了满地仓皇逃生的痕跡。
车子开得很急,把杨悦的家甩得远远的,他彷彿惊魂未定,很难想像这样的傢伙方才竟是一脸从容。
「要是他俩能稍微把房子的摆设或格局改变一下,也许会舒服些……」杨悦停下了车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今天的表现糟透了。简直像刻意回来刁难他们一样。彰显我没有他们过得多么好、彰显我多么排斥他们的接近。」
上官愿摇摇头:「我觉得你很棒了。在那样满是回忆的房子里还能这样真的很棒。」
父母因为思念孩子所以尽量避免改动有他存在的曾经,可却没想那样歷歷在目的过去才是杨悦不断逃避,不愿面对的现实。
哪怕多添置几样家具,也许都能让他舒服些。
他在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被伤害过,他也许连一瞥墙上的照片都会感到不适,可他却还是能面对那一切坐在桌前,并且谈笑自如。
上官愿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
「是吗?」杨悦问道,没等上官愿回答便又道:「我整件衣服都湿了。操你都不会出这么多汗。」
「你正经一点啦!」上官愿笑了出来,不过都能不正经了,杨悦大概没什么事。
「浑身冷汗,他们都老了,我也变得这么强壮,可我居然还是怕他打我。不过这是第一次,难免比较难。」他喃喃道。
上官愿愣了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杨悦点点头:「每个人都有一对和别人不一样的父母。独特唯一,再厌恶也不可避免的会在自己身上找到与他们相似的痕跡。即使身为弃婴,也依旧会顶着一张父母融合的脸。血缘一辈子也无法抹灭。即使留下伤痛,我也依旧生而父母养,勇敢一点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吧?」
上官愿点点头,其实在他看来杨悦要比谁都要强大勇敢,不然上官愿也不会一次次的在各种场合放心的依赖他的保护,他的紧拥一切不安害怕的胸膛既温暖又强悍。上官愿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那么下次,也要再带我回来喔。」
杨悦闻言起先是一愣,随后便微微一笑,从他的手心往胸口流进了一道暖流,心上的伤口,正慢慢的癒合,长出更加强韧的肌肉。
总有一天,流血的伤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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