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灯垂首,咬住下唇。她心知肚明,这是为她安抚那一片断送的好前程。
梁净词将手撑在桌沿,稍稍折身,与她的视线保持水平,像用一条臂将人圈在怀里的姿势,令她感受到温暖与安逸。
只有在这近到一种程度的距离之中,她能闻到他熨帖的衬衣上面一股淡淡茉香,并不那么浓烈过瘾,但无疑具有诱人深陷的能力。
他只有穿最洁的白,才能衬他气质里最特别的净。
也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真切地领悟,他这个名字取得有多么熨帖。
梁净词就这么看着她,这双勾魂摄魄的眼,在不笑时又有着循循善诱的隐形力量。眼中褪掉他惯常的散jsg漫随意,而变得严谨正色。
他低低地说:“你今后会走上一条路,比老师更合适、更精彩。”
迎灯眉心一紧,她埋在心底最深的不安和焦灼有朝一日被刨开,有人俯身过来,亲手浇灌那脆弱而飘摇的小小灵魂。
半晌,她声音轻颤,开口问道:“你这么觉得吗。”
他说:“不是我这么觉得,是一定。”
有点想掉眼泪,迎灯用指关节碰了碰敏感的鼻头,随后小声道:“我知道了。”
梁净词看了会儿她低垂的眉眼。
而后他站直了身子,将她手中的书籍取走,搁在桌上:“先别看了,”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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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净词的手艺还可以。缓缓呈上来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迎灯坐过去时,觉得这餐桌令她感到久违的家常与温暖。
他换了一身衣服,松散倚坐。一件简易的家居衬衫,很是沉着的墨绿色调,像是某种古朴长生的绿植,比白衬衫更为松弛的领口在暖风之下轻一下重一下地摆动,细微的幅度在她这里也被放大,那片浓绿浅浅落在她的视网膜上,成为余光的底色。
衬衣的袖口被随意松散地撩上小臂,露出洁白硬朗的一片骨骼,青筋像是交错的山峦,附着在他雪色的腕上。
梁净词坐在餐桌前,因为食量小,动了几筷子就歇下了,见谢添对糖醋排骨感兴趣,他稍显淡漠地睨了他一眼:“给迎迎留点儿。”
姜迎灯肩膀僵住。
谢添也一愣,看一眼梁净词,又看一眼姜迎灯。
梁净词轻哂一声,声线低懒,嘲弄道:“怎么还跟小女孩儿抢吃的。”
说着,他抬起指,松松地将那碗排骨往她桌沿前抵了抵。
姜迎灯实际上并没有想跟谢添抢吃的。
她只是在发呆,打量他的手腕与坐姿。因这话微微一窘,忙夹了块排骨,没有拂人面子。
余光里,梁净词好像在看着她进食。
于是她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小心文雅起来。
但又生怕造作过了头,要找话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姜迎灯遽然开口:“你平时也自己做饭吃吗?”
梁净词答:“单位食堂。”
她轻声地说:“你不住在这边?”
他嗯了一声:“很少来。”
“迎迎是谁?”谢添很会抓字眼,对这份亲昵明知故问,眼波在两人之间流转,不由笑起来。
梁净词扶着下颌,笑得闲散,并不接茬,也没有看谁。平心静气地将这类话听去,不说接受,也不将其推远。散漫且疏离的姿态,令她习以为常。
姜迎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她在脸热。
除了英年早逝的母亲,世上只有三个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一个是婶婶,一个是爸爸,还有一个,是梁净词。
他是用来调侃她的,在最开始。
比如某日,花痴少女姜迎灯在篮球场的台阶上,并着膝盖坐,做作地捧本书在读,绷紧了身子,端正好仪态,在欢呼的人群里显得安静柔美,她视线粗略地扫过字眼,满脑子却在想这阵刮过去的风有没有将她的秀发撩到最迷人的角度,并且祈祷着不远处的男人能分神注意到她知书达理的优雅模样。
正当此刻,姜兆林的车驶过,眼里略过什么,又飞速倒回来:“迎迎,作业做完了吗?就来看球。”
她还没编辑好语言,关于怎么辩解她只是借着春光有了读书雅兴,才不是为了看球,更不是为了看男人!
头一抬,穿着球衣的梁净词正牢牢抓着一颗球,站在少女的身前,挡住她稀薄的日光,似笑非笑看过来,懒洋洋地开腔,模仿道:“迎迎,作业做完了吗,就来看球?”
姜迎灯急促站起。
他念她的小名,即便打趣意味鲜明,也有种异样魔力,听得她心潮起落,魂魄失守。
梁净词眼梢带笑,跨上台阶,站在与她同一层,在狭窄的座椅过道之间。他个头高到她需要用力昂首,扭到脖子累。
明明并不那么接近,姜迎灯还是仿佛被他的气势冲撞了一下,跌回到凳子上。
从她膝头滑落的书反扣在地。
梁净词躬身拾起。
他飘逸而张扬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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