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这一回,大概等了半分钟有余,就在她以为又无人接听,将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
一两秒后,那头传来一个沉如碎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微懒,倦怠,问:“哪位?”
姜迎灯一顿。
这熟稔的、久违的,日日夜夜覆在耳畔的声音,被三年的时光模糊掉,又在这一瞬仿佛把一切拉回了头。
她略显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随后,生硬地挤出两个字:“你好。”
那一端的人略作沉吟,这段沉默,显然也是听出了什么,而后他轻声且温和地应一个字:“嗯。”
姜迎灯继续说:“你好,我是纪录片摄制组的,想请问您——”
越说越紧张,心跳不受控地变得急促起来。拍摄,取景,采访,梁园,北郊,溯溪……一连串关键词一齐涌到脑子里,忽然挑不出个重点,她要问什么来着?
姜迎灯皱着眉起身,按一按额角让自己冷静:“稍等,我找一下选题表。”
紧接着去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里找出自己的工作材料。
在稀里哗啦胡乱地翻着文件,翻书的声音里,她听见梁净词一如往昔,沉稳平静的宽慰:“不着急,慢慢找。”
姜迎灯还在紧迫地翻找着她的材料,肩膀被人拍了拍。
周暮辞指着她的手机,做口型:我来说。
姜迎灯如蒙大赦,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
c04
梁净词已经好些日子没回过老宅。
前段时间梁家老爷子过寿, 他人在外地,没赶得回来,晚到一步, 送上薄礼,来得不巧, 今天家里头没人, 仅一个园丁阿姨在园里给牡丹浇水,梁净词问了情况, 才知道爷爷出了趟远门, 去南边见老朋友了,故而家里空了几天。
梁净词进了门,听见悬在梁上的鹦鹉嚷了声“欢迎光临”, 身后跟了个玩性大发的谢添,兴致勃勃去戳鸟翼,同它吱吱喳喳讲鸟语。
梁净词穿件灰薄的线衫, 将宽松的袖管往上随意地拨了拨,露出青筋交错附着的小臂, 他陷进沙发里, 坐得慵懒,举起玉色的腕, 手里把玩着谢添送来的一串法螺天珠。
“给你爷爷说,这好宝贝可是我托人从印度捎回来的,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
细绳被梁净词缠在修长的指尖,他细致地端详着, 平平地应:“好东西不消说, 老爷子有眼力。”
谢添眼一抬,看见客厅墙上挂着一面题字的匾, 五个潇洒的行书大字:家和万事兴。再看落款,梁京河。
谢添不由讥笑说:“哎唷,我发现你这弟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写这么大个字儿挂门楣上,臭显摆什么呢。”
梁净词也跟着抬眼一瞧:“他留洋归来,在企业做事,大有可为。”
“又是打不完的仗啰?”谢添看回来。
梁净词慢条斯理地缠好线,将宝贝放进盒中:“结束了,正在收线。”
谢添:“看来你妈还是得想法子分多点儿?”
“到这份上,要些感情补偿不过分。”
梁净词平静地说着,起身给笼中鹦鹉添饲料,声音低沉,没有什么起伏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说起这话,谢添想起上一回跟姜迎灯见面一事,急着问:“你猜那天我看见谁了?”
梁净词没搭他这拿腔拿调的一问。
直到谢添说出那个名字:“姜迎灯。”
男人拨饲料的手指轻轻顿住,肩膀也微不可察地僵直一刹。沉默少顷,他摆出若无其事的镇定姿态,简单问一句:“哪儿?”
谢添就跟他讲了前因后果。
最后又道:“我还说了,你们这些贪财的女人啊,就是薄情,哥哥一早就见识过了。很可惜,没把我哥们劝住。”
闻言,梁净词回眸看他,眼含不解。
谢添自以为挺义气地一笑:“不过你放心,被jsg她一口气删了,你急着到处找她这事儿,我可都没说。”
梁净词试想着这件事发生的场面,过好一会儿,才沉沉开口。
“删就删了,情理之中。你拿这事儿去噎她,”他说着,睨向这没心没肺、意气用事过了头的男人,不禁奚落一句,“三十岁的人了,心比针眼小。”
谢添一愣,挺委屈说:“得,我又好心办坏事儿呗。”
梁净词道:“说了伤人的话,就别自诩好心了。”
他阖紧鸟笼,闷闷一声,带了些气性:“去给迎灯道歉。”
谢添:“得了吧,她能介意这个?要真生气当场就给我好脸色看了,道什么歉,没那必要。”
“人姑娘不比你心肠瓷实,经得起折腾。”梁净词走到谢添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严正地说,“你这么说,她指定伤心。”
谢添听了想笑,他还真从没见过梁净词成了情圣的样子,心道怪哉,讥讽道:“我说你也别太为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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