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皱:“为父报仇,乃是孝道,为何没有罪减一等?”
何善光低声道:“他杀死的,乃是军中一位执戟长!”
李世民又看了看牢中其他七名死囚,向他们问道:“你等,都身犯何罪?”
屠夫老范垂头丧气地回答:“我,我从元皇帝的兴宁陵偷了一车砖修房子,犯了谋大逆的死罪!”
元皇帝就是李世民的爷爷李昞,李渊称帝后追封其为元皇帝,上庙号唐世祖,其坟也扩建了一下,改称兴宁陵,成了皇家陵园。老范盖房子,居然从李世民他爷爷的坟头偷砖……
李世民又看向船老大刘云涛,刘云涛拍了下大腿,道:“嗨!我该死!我不冤!我爹过世了,该当守孝三年,结果……结果我没忍住……”
李世民和何善光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明白他究竟何事没忍住。便是李鱼、老范等人也不曾问过他为何罪入狱,是以也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刘老大长吁短叹地道:“守孝期刚过了三个月,我……我的女儿就出生了。祖父大人劝我把孩子悄悄溺死,隐瞒消息,可是看着那小奶娃子的乖巧模样儿,我不落忍呐……”
何善光蹙起眉头道:“你守孝期望三个月,女儿出生。也就是说,你未出孝期,就与妻子同房了。不过,此罪只当徒三年,不至于判死刑啊!”
刘老大擦了擦眼泪,哽咽地道:“祖父大人说女娃娃早晚也是泼出去的水,何必冒偌大干系,不如溺死了往野地里一丢。我不肯,被祖父大人说的烦了,骂了他老人家一句。”
何善光恍然,唐律中对不孝的制裁十分严厉,辱骂祖父母或父母者,绞刑!骂一句即判绞刑,对于不孝之人的惩办可谓严厉到了极点。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慈眉善目的和尚大弘,大弘和尚头上戒疤仍在,显然就是个出家人,李世民倒是不知,这个看起来眉眼极其和善的出家人,不像会犯罪的人呐,他又是犯了何罪?
朕欲赦之,卿意如何?
大弘和尚盘膝坐在那里,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一见李世民向他看来,双手食指不禁有些羞怩地绕转起来,清了清嗓子,才忸怩地道:“贫僧……贫僧手艺比较巧,本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宗旨,时常会帮人做些出门在外所用的‘公验’,驿站所用的‘符券’、经商用的‘执照’,故而……咳!犯了伪造符印之罪,判了绞刑。”
李世民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道德坊勾栏院的美髯公康班主。
康班主一抛美髯,喟然长叹:“我……教徒弟的时候手重了些,打死过一个不肯用功的艺徒。对面赵家班的人又告我训养毒蛇,意图害人,其实老夫只是招募了一个天竺的训蛇人,想用以表演而已,唉!”
康班主一声叹息,摇头不语。艺徒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才卖出戏班的,一般都会立下生死文书,打死勿论。但是真要打死了人,官府还是要过问的,只不过一般都会酌情减刑,不会判死。
但康班主别出心裁,居然训养毒蛇,这就危险了。按大唐律,培养、训练毒兽毒虫意图害人并被认定足以害人的,无须有伤害事实即罪名成立,罪犯以及教习者均处以绞刑。
康班主有训养毒蛇的事实,赵家班的人又一口咬定康班主意图加害他们这些竞争对手,而康班主所养的蛇好死不死地又恰有一条曾经爬到过对面赵家班去,康班主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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