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叫道:“就是西市之虎,饶耿!”
深深握紧双拳,恨声道:“饶耿!是他?”
“深深?”这时,凄惶无助的伎人才发现深深,登时纷纷跳了起来。眼见一个个熏得小鬼儿似的伎人逼近过来,深深有些惶惑,静静则迅速地站到了她的身前:“你们干什么?”
“都是她!都是这个害人精!是她害得我们无家可归的!”
“你个贱女人!要死你自己去死,干嘛要拖上我们大家!”
“你根本不是我们园子里的人,你这个灾星,都是你害了我们的!”
“你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老婆子十指箕张,炭一般的十指,像枯瘦的鹰爪,嚎叫着向深深抓挠下来。深深吓呆了,躲都没躲,静静奋力把那老婆子推开:“你干什么!我阿姐是无辜的!”
“无辜?还有你,你们这对天杀的灾星!我们园子的大祸,就是你们这些扫把星引来的!杀了她们!烧死她们!”
“对!烧死她们!西市王常大爷想睡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个臭婊子,矫情什么,就是你害了我们园子这么多人!”
一群熏得小鬼儿似的人疯狂地扑了上来,还有些站在外围抢不上槽儿的,便随手抓些木炭石块劈头盖脸地砸来。
深深和静静被平素这些最亲密的“家人”疯狂的举动吓呆了,茫茫然地被打了几处,两姐妹只能惊恐地发着抖,拥抱在一起。
“住手!别打了!”
康班主大吼,可是愤怒的人群已经不听他们的了,园子没了,班主也就失去了他的权力,这些人现在只想发泄,他们明知道是谁烧了他们赖以维生的家园,害死了他们的骨肉亲人,却根本没有勇气走上西市去送死,只能把一腔愤怒发泄在两个弱女子身上。
“你们两个臭婊子,你们还敢回来!杀死她们!烧死她们!”
一群疯狂的男女连踢带打,深深和静静被打得发髻乱了,披头散发,颤抖地抱在一起,承受着雨点般落下来的拳头。
“砰!”
“砰!”
“砰!”
一拳砸在一个咆哮踢打正欢的男人颊上,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接着一臂扫中两个正去揪深深和静静头发的男人,把他们摔了个四仰八岔。
“一群懦夫,滚你娘的!”一只大手探出,抓住叫的最欢的那个疯婆子的头发,把她狠狠甩开,李鱼怒骂一声,站到了深深和静静面前。
深深和静静簌簌发抖地抬起头,头发凌乱披散,脸上已有几道淤青,深深的额头被一枚石子打出了紫红淤肿的一块,静静的嘴唇被打出了血,血丝挂在唇边,仿佛两只受了惊的小鹌鹑,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是……”一个怒不可遏的大汉冲上前,指着李鱼刚要理论,李鱼“啪”地一记耳光,扇得他的脑袋拨浪鼓似的一阵晃荡,那人站立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
“我们园子里的事,关你一个外人……”另一个伎人尖着嗓子嚎叫着冲上来,明明是个大男人,大概是在台上常扮女角,声音尖尖的,十指也跟女人似的屈挠着扑上来。李鱼身子一旋,一个侧踹,那伎人就跟牵线木偶似的,嚎叫着又倒飞了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敢到……”一个老婆子仗着自己是女人,尖叫大叫,但话未说完,李鱼又是一记耳光,只是因她是个女人,手劲儿收了七八分。
这一通不讲道理的出手,把那群疯狂的人都唬住了,一个个怔怔地看着李鱼,没有一个敢再上前的。
华林赶紧冲到李鱼面前,抱住他一条手臂道:“李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李鱼眼睛一翻,瞪着众人道:“人话得跟人说,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李鱼是真的懒得跟这些人讲大道理了,其实这做人的道理他们哪个不懂,说一番慷慨陈辞的话,让他们羞愧地低头?李鱼旁观者清,早看清了他们此举的卑劣,因着他们人格的卑微,都懒得跟他们说教。
“你们别怕……”李鱼转过身,看看深深和静静,伸手想要抚摸深深额头的淤紫,但指尖将要触及,却怕触痛了她,只是帮她拂开了额前的乱发,又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
李鱼又看看静静,静静是真吓坏了,尤其是她自小生活在勾栏院中,把勾栏院中讨生活的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而这些人如此的变化,真的把她吓着了,此时的她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站在漫天大雪之中一般无助、惶恐。
李鱼的手落在了她的唇边,温柔地帮她拭去了唇边的血丝,静静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忽然簌簌而下,模糊了她的眼睛。
“我娘子呢,我孩子呢?”
刘云涛这时冲进人群,抓着他们,一个个地追问起来。
有些人茫然地摇摇头,有些知情者,却是将目光慢慢移向一边。
刘云涛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飞快地扑了过去,片刻功夫,一声悲天怆地的大哭,便将所有人的心弦都震颤了一下。
步履蹒跚的庞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