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齐大喜:“对对对,他姓包,就是他。那个姓包的,他在哪儿住。”
老仆一呆,道:“他在哪儿住,老奴也不晓得。阿郎是要找他么,他是阿郎手下的人,传唤下去,用不了多久,便找他来了。”
杨思齐如释重负,道:“那快找他来,我有事情找他。”
杨思齐打发了老仆离去,转过头,笑眯眯地对李鱼道:“你不要急,一会儿应该就把他找来了。”
李鱼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跟了他至少好几年,做为他手下被他认为还不错的包工头子,杨老爷居然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也不知道如何去找他,这交际困难症简直了……
如此这般,他找的人究竟靠不靠谱啊?
杨思齐也不懂得待客之道,跟李鱼坐在那儿,闷闷半晌,干脆转到案后处理起堆在他案上的公务来了,这一处理,登时乐在其中,完全把李鱼抛在了脑后。
李鱼独自一人闲极无聊,这儿摸摸,那儿看看,也不知等了多久,正有些不耐烦,打算去外边转转,那老仆领着一个矮胖圆脸的圆领直裰汉子进来了。
那人一见李鱼站在房中,满面堆笑地向他点了点头,便踮着脚尖儿,一溜碎步地到了案前,殷勤笑道:“杨大梁,您唤小的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杨大梁?杨大……”
杨思齐抬起头,两眼没有焦距地看着那笑眉笑脸汉子,等他又唤了两声,眼神儿终于清明起来,“哦”了一声,用手中的笔一指李鱼道:“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
杨思齐顿了顿,又道:“这位是……”
那包工头子望了李鱼一眼,露出些敬畏之色,谦卑地道:“是是是,小的认识。这位是咱们西市李市长,李市长不认得小人,但小人是认得李市长您的。”
杨思齐又松了口气,喜道:“你们彼此相识那是最好。那你们聊吧,呵呵。”
杨思齐饱了饱墨,低下头继续不知勾划什么去了。
李鱼向那笑脸汉子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对面坐下,咳嗽一声道:“足下就是包继业包先生吧,我如今已然不在西市了。”
包继业陪笑道:“小的知道,李市长荣升鼓吹署了,还要恭喜……”
李鱼道:“我现在也不在鼓吹署了。”
包继业一呆,饶是他八面玲珑,这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李鱼不在鼓吹署了,那他是升了还是降了啊?升的可能……恐怕不大。这可是官场,没听说到了一个衙门,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又得高升的,就算上边有人,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可要降了,那更不能提了,总不能说一声“节哀顺变”了吧?
包继业嘴巴一闭,直勾勾地看着李鱼,等他继续说下去。
李鱼道:“我现在承蒙皇帝恩典,调去工部,暂时充任钦天监灵台监造一职。”
包继业两只眼睛猛地一凸,登时放出了烁烁的光芒,原本就极生动的笑脸,登时比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还要欢快几分:“恭喜!恭喜呀!李监造节节高升,步步生莲,前程如锦,可喜可贺!”
包继业挺直了腰杆儿,足跟顶着屁股,双手连连作揖,跟一只招财猫儿似的。
工部!
还有比工部更叫一个包工头儿垂涎欲滴的所在么?
而且此人现在手上就有项目,建造灵台,如果能承接了这项国家大型工程,不仅眼前就有丰厚的利润,而且这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之后在市面上也增强了竞争力。
尤其重要的是,一旦和这位工部新晋权贵拉上关系,建立长期合作关系,那自已的未来……
一定要抓住他!
务必要抓住他!
错过这个机会,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已!
李鱼被他灼灼的目光吓住了,干咳一声道:“包先生?”
“不不不,不该当李监造如此称呼,您叫我老包就好,还亲切些。”
包继业笑容满面:“李建造荣升大喜呀,择日不如撞日,包某作东,得请您好好喝两杯。”
李鱼连忙摆手:“多谢好意,今天已经喝过了,李某不胜酒力,酒就不喝了。”
已经喝过了?莫非有人先下手了?是老程还是老杜,是老郑还是老朴?这些人莫非都长了一只狗鼻子吗,嗅觉这么灵敏。
包继业心头危机感陡升,一边暗暗盘算着,一边恭谨地道:“是,那改日包某再为李监造贺。”
李鱼道:“今天找你来呢,是蒙杨大梁推荐,说你做事踏实严瑾。我正负责灵台监造,想和你商量商量,不知道你可愿意配合我建造灵台?”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李监造的赫赫威名,小的早就如雷贯耳了。能跟随李监造做事,那是小的莫大的荣幸。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包继业都快哭了,幸福的肾上腺激素涌遍全身,直恨不得一把推开案几,去亲李鱼的脚。
虽说杨思齐做事不太靠谱,识人用人上简直一塌糊涂,但他这次为李鱼推荐包继业,还真找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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