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淳说,打从一年前他第一次拿到李淳的信,他一看信的内容,很快就意识到是李淳找上门了,对这个四十多年从未露过面的alpha父亲,方子淳对他自然是恨之入骨,只是方子淳也知道方子杰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仍相信李淳总有一天会回来,于是方子淳瞒着方子杰私下调查李淳这四十几年来的行踪,岂料,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让他为之震怒。
『我查到李淳过去这段时间,他改了姓名,隐姓埋名躲在乡下过日子,甚至还在那里另组家庭,但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当年他弃我们于不顾,如今却又回头找上门想要相认,你要我用什么心态去接受这样的人当父亲?』
「你们父子有当面谈过这件事吗?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
方子淳听闻,不屑地冷哼一声,又道:『误会?躲在乡下和当地财主的oga女儿结婚你跟我说是误会?后来我还查到,他从乡下来到这座大城市的时候,那时他正在和对方谈离婚,这么一细想,他找上门的目的不就很清楚了?估计是过惯富足的日子,忍受不了像过去一样当个穷人,所以他查了我们的下落,想回头再欺骗我爸和他一起过日子。』
经方子淳这么一说,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何后来他会频频阻挠李淳送信,不过徐宇辰总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倘若李淳仅是贪图钱财而找上门求和,那为何他死了之后,还这么执着于要把信交到方子杰手上?徐宇辰本想细问,岂料方子淳却扭头不愿再多谈。
从这天起,方子杰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时不时说没几句话就开始掉泪,每日的三餐更是吃没几口就全吐掉,这才过没几天,方子杰的身体状况瞬间急转直下,徐宇辰心底虽明白他的时日本就所剩不多,但看着这样的方子杰仍让人鼻酸到不捨。
几日后,徐宇辰特地向医院借了张轮椅,想带方子杰下楼去外头透透气,他让蒋严将轮椅推到方子杰身旁,温声哄骗道:「爸,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出门走走好吗?」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是引起方子淳很大的不满,他面目狰狞转头看向徐宇辰,怒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背着我把信交给我爸!?』
因方子淳没有办法一路跟着他们走到大太阳底下,他下意识认为肯定是这二人要背着他搞鬼,才会推来轮椅欲把方子杰带离他的视线,不过蒋严和徐宇辰明知方子淳不满,但他们却刻意忽略方子淳的怒意,硬是把方子杰骗下楼晒太阳,三大一小离开病房,蒋严推着方子杰走在前头,身旁的徐宇明不时和坐在轮椅上的方子杰说上几句话。
徐宇辰走在后头,一旁还飘着怒气冲天的方子淳,徐宇辰斜眼瞥了方子淳一眼,低声说:「你别气成这样,待会我让蒋严只在你看的见的地方散步,这样总行了吧?」
一行人来到医院东侧的长廊,长廊前方有块空地,院方在这片空地上建了座凉亭,通往凉亭的碎石步道两侧种满盛开的大波斯菊,徐宇辰上前交代蒋严几句便和方子淳一同待在长廊阴影处,蒋严推着方子杰一路往凉亭的方向过去,徐宇明则拿着前几天蒋严买给他的吹泡泡罐,自个儿在空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温和的日照洒落在脸上,暖风徐徐拂过脸庞,今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只是方子杰即便下了楼仍是鬱鬱寡欢,蒋严见状,他抬手比了前方的花圃,说道:「爸,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往后一有空我就多带你出门走走好吗?」
也不知道方子杰有没有听见,蒋严喊了好几回仍不见他有丝毫反应,方子杰就像个空壳似的,一动不动地呆坐在轮椅上,他和徐宇辰本意是想让方子杰转换心情,但这方法的效果似乎也是有限,蒋严暗忖,眼下若想让方子杰有反应,大概也只能和他提那件事了。
蒋严将方子杰推到凉亭处,他蹲在方子杰面前,轻轻牵起他的手:「爸,你听我说件事。」
「」
「前阵子有个男人来找我,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海天一色,暮色苍茫,执子之手,至死不渝」
为了达成李淳和方子淳的条件,徐宇辰在这两者之间变了个法子,他让蒋严把信唸给方子杰听,这样既不违背和李淳的约定,也能顺利把信的内容带给方子杰,只是蒋严话都还没说完,方子杰马上就有了反应,他意识到蒋严说的男人就是他苦寻已久的李淳,方子杰焦急地揪着蒋严的袖口,慌忙说道:「子淳他是你的父亲,他、他回来找我们了」
「你父亲他出海回来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子淳你快点带我去找他」
繁花落尽,岁月推移,方子杰这辈子都在等待,他在等一个出海不归的爱人,等一个金盆洗手的儿子,只是这份等待到头来却换得一场空,爱人死了,儿子也死了,徒留他一人活在过去,蒋严和徐宇辰虽是局外人,但他们都知道方子杰的这份等待到底有多么沉重,为了这事,他们私下讨论过几回,最后两人决定,他们不只要把信交给方子杰,更要让方子杰这份等待开花结果。
「爸,你先别急,父亲说他要到公司领出海的工资,领完他就会马上回家看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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