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应天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刹。弘光大师今天的样子,似乎有那么点不情愿,能请动他出马当托,徐妙容怀疑,朱棣和他做了交易。
问了一句,朱楹道:“弘光大师想让朝廷罢黜僧录司善事,并减免栖霞寺买下的土地该纳粮草,另外,他还请皇兄降下敕谕,立碑于栖霞寺里。”
原来如此。
徐妙容心中了然,咽下一口茶水,心中对这弘光大师,倒是颇为敬佩。
有的大师,暗地里与人同流合污,譬如鸡鸣寺的圆觉大师。有的大师,心中却只装着寺庙的发展。免税,立敕谕碑,都是为了弘扬寺庙的名声,为了寺庙的长远发展。至于这罢黜僧录司善事,她猜,许是僧录司善事尸位素餐,不做人事。
“王爷猜,陛下几时才能想通?”
她又问了朱楹一句。
朱楹道:“那要看,杨荣什么时候忙起来。”
今日弘光大师为何会出现,还是方才在鸡鸣寺前杨荣给他透的底。杨荣和他们,颇为熟稔,那会在宫里,杨荣又站出来说了那些话。
朱棣信任杨荣,若是有心扶持徐妙锦这个“圣姑”,便会让杨荣出面敲边鼓。
毕竟翰林院的学士们,在天下读书人中极有声望。
读书人这么一宣扬,圣姑之名,便可名扬四海。
他没明说,徐妙容却明白这个道理,说了一句“但愿吧”,她想起那会在密林深处看到的萤火虫,忙不迭道:“方才还没谢过王爷招来的照夜清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朱楹却有些不爱听她这话,俯身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在自己膝上,两个人鼻尖轻抵,他说:“我们出海吧。”
徐妙容:嗯?
慌忙抬起头,对上朱楹的眼,她问:“王爷想出海?”
“嗯。”
朱楹点头,声音也似萤火虫一般轻柔:“想看看,大明以外的人世。”
他还悉心同徐妙容描绘,那未曾亲眼看过的,只在书上看过,或听人说过的世界:“想看看麒麟生长的国度,想知道,在海上航行,是何滋味。还想知道,天圆地方,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
徐妙容心中好笑,嘴上却道:“好呀。”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徐妙容脸上也带了笑,她双手一摊,问:“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出海呢?”
朱棣都不愿意让他们出应天城,又怎会愿意,让他们出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在朱棣眼中,他们就是那个“虎”。
“我有办法。”
朱楹却不见沮丧,徐妙容欲细问他有什么办法,他却死活不肯说。
本想上床后,挠他的痒痒,弹他的肚子,变着法的让他松口。可谁知,她没让对方松口,对方却把她按在了床上。
然后,目标偏离了。
颠鸾倒凤不知今夕是何夕,再次睁眼,却是被月栀喊醒的。
她迷惑的揉了揉眼,眼睛也迷离睁不开,“天不是还没亮吗?”
确切的说,天还没有大亮。
“王爷王妃,魏德福方才在门口闹事。”
魏德福?
徐妙容瞬间没了睡意,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谁?”
“魏德福。”
月栀又回了一遍。
徐妙容只觉背后莫名有点凉,她看看月栀,又急忙看向朱楹,口中道:“魏德福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同名同姓?”
可世间,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他在门口,闹什么事?”
朱楹忙问了一句,不等月栀回答,又问:“可把人拿下了?”
亲王府岂是寻常人等能撒野的地方。府上自有护卫,该在刚发现人闹事时,就把人拿下了才是。
可
“王爷,人跑了。”
月栀的心沉甸甸的。在凤阳时,她虽没与魏德福打过照面,可魏德福的性情和行事作风,她多有耳闻。方才那人口口声声攀扯陶氏,口音也是凤阳口音,其说话的口气,的确和旁人嘴里那个讨人厌的魏德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