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你怎么能放着这么严重的伤不去医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在医院呆了至少48个小时了。我不想回去,别折腾我了。
六小时内不处理伤口,破伤风的概率
消过毒,没铁锈,打过疫苗,没危险。
你!
跟一个懂点医的半吊子流氓说话真费劲!
有你在,我还去什么医院。眼看要压不住林医生的怒火,谢辞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上,我真的很困,快点动手,让我好好睡一觉。
林湛强忍气恼,不想跟一个作死的成年人为了这种事置气。
躺下,慢点。
他托着谢辞的肩,让他面对着沙发内侧躺;而林湛去卫生间随意找了个水盆放在地上,充当接污盆。
他撕开一次性灭菌手套的包装袋。医用橡胶的脆响弹在手背皮肤上的一瞬间,落地灯的角度向他贴心地偏了四十五度角,刚好照亮操作环境。林湛抬头,谢辞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还悬在头顶。
林湛斜他一眼:不是说手抬不起来?
谢辞:不愧是神医,忽然就能抬起来了。
林湛:我还没开始。
谢辞:啊,是吗。那快点吧,我有点冷。
忍无可忍,只能重头再忍。
林湛旋开生理盐水瓶,左手持镊子固定住翻卷的皮下组织,冰凉的淡盐水带着淤血淌进水盆,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背后的肌肉隐隐抽搐,林湛抿了抿唇,低声说。
我会快点处理好。你稍微坚持一会儿。
不急。不疼。
说着不疼,嗓音却哑了,带着轻喘,脉搏跳得剧烈,身体也在极轻地发抖。谢辞哪里来的自信能骗过一个医生?
林湛垂了眼,快速地将湿敷的纱布揭下。无法降低痛感,就尽量缩短清创的时间。
整个过程几乎都听见谢辞压抑隐忍的喘息,到了最痛处,那人忍不住用手臂撑住沙发靠垫,肌肉紧绷,侧颈的汗滚落,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
林湛动作一顿,又加快了速度,最后利落地贴合纱布,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伤的是你。
从沙发内侧响起虚弱又喑哑的打趣。林湛快速地抹掉下颌的汗,双手端起混着污血的水,简短地交代:躺着,别动。
厕所的水龙头哗哗地开着,林湛低头洗手,却出神地回想着谢辞受伤时的情形。手指尖的血早就被洗得一干二净,可林湛像是自虐似的,一遍遍地揉搓手指,像是想把某种隐秘的伤痛也一起冲走。
怎么了,掉厕所里了?要我捞你出来吗?
来了。
林湛终于稳了稳心神。
他抬头望向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也没忍住洗了把脸。
回到客厅后,谢辞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那人的手边放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正努力套过头。林湛快走几步,单膝微屈靠着沙发垫,帮他扯过卫衣下摆,格外小心地绕过肩膀的伤,又低头为他整理着翻卷的纱布。
但病人并不配合,极轻地避开一个角度。林湛皱了皱眉,贴得更近,俯身小心地帮他压着纱布边缘。可谢辞又稍微挪了肩,下颌咬紧,呼吸急促。
林湛下意识地放轻动作:痛吗?马上就好。
林湛。
等一下,很快。
你是故意的?
什么?
林湛正忙着,随口一应,后知后觉,膝盖顶得过于灼烫。极尽暧昧的距离,他几乎能看见谢辞太阳穴忍耐绷起的青筋,还有眼底愈演愈烈的贪婪。
林湛立刻从沙发上弹起。膝盖发痒,像是被灼了个洞出来。他胡乱收拾着药瓶,塑料瓶落进垃圾桶的脆响像是故作心虚的掩饰。
记得换药。另外,这几天不要出门,多休息。觉得实在难受,就去急诊,不要硬扛,对你没有好处。
说完就想走,可他的右手被谢辞牢牢地握住。
这么晚了,别走了。
谢辞过于炙热的掌心温度,不仅仅是因为高烧。刚经历一场极度忍耐的清创,那人的精神撑到了极限。他的眼睛染着红血丝,神情倦怠憔悴,反暴露出深埋的欲望。
这种近似于剥皮拆骨的神情,带着灼烈的霸道占有欲。那人虽然未置一词,但那双眼睛已经出卖了所有想要。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他想要吞尽午夜的心跳和喘息,在清晨来临前,吻遍所有让人心动的秘密,由上到下,从里而外,一处不落。
心脏咚、咚地跳着。
林湛很想就这样说服自己,屈服于那人高烧下的意乱情迷。
可是,林湛是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谢辞正在经历一场病,而不是一场爱。爱和病相似到让人混淆同样的让人失控,同样的让人疼痛。痛到了极点,甚至会生出虚诞的快感,可那也离死不远了。
林湛放下医药箱,靠坐在茶几旁的软垫。灯光映出林湛低垂的眉目,长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