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不要罚他。”
“陛下,表兄只是借一坛酒而已,我头发未干,便让他在厅中稍等片刻。”
“陛下要怪罪,就怪我总想着玩乐,”她顿了顿,“我发誓,及笄礼前再也不会出宫门半步。”
薛柔每说一句,谢凌钰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一口一个陛下,回护的全是身后的少年。
“不出宫门半步?”谢凌钰怒极反笑,“你若说不出式乾殿半步,倒还能商榷一二。”
他说完,见眼前少女紧抿着唇,要哭不哭,仿佛真的在考虑。
谢凌钰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心里繁杂情绪堆叠,像一团黏稠淤泥没过,甩又甩不脱,洗也洗不干净,徒增无可压抑的愤怒烦躁。
她就这样喜欢他?
喜欢到这样的要求都能答应,喜欢到全然听不出他只是气疯了随口胡说,甚至没想到要反驳。
只要王玄逸在,她那些顶撞天子的本事就通通收敛,顺从乖巧,唯恐王玄逸受伤。
谢凌钰往日是盼着她莫要不听话,但此刻,只觉心底的弦断了又断。
“行了,”谢凌钰哂笑,“朕也不愿你去式乾殿,干扰朕处理朝事。”
他反复咽下过分孟浪的话,最后只道:“到朕身边来。”
薛柔预料中的训斥并未出现,她抬眸,望见谢凌钰眼底浓重郁色,后背发凉,乖乖走过去。
见她不情不愿,谢凌钰索性握住她手腕,轻轻一拽,便将她带至身侧。
离得太近,薛柔偏过脸,抬眸小心打量他。
不知是不是气到了,总觉谢凌钰就连唇瓣也比平素红艳许多,与他的朱砂耳坠相映,多几分妖异之感。
就是那眼神叫人如进寒潭,不敢多看。
谢凌钰察觉被打量,鼻尖萦绕少女身上的香气,莫名没那般烦躁。
薛柔见他脸色变得平和,大着胆子开口:“能否让表兄回去?”
再留王玄逸在这儿,薛柔怕皇帝越想越怒,命朱衣使动手。
还不如她亲口提议,让表兄离去。
大不了……大不了她之后再同陛下解释清楚,求一求情。
王玄逸眼神微动,向前走了半步,眸中自始至终只有她。
心中实在痛苦,为什么偏偏她身边的是皇帝。
今日见了这一面,下次见面还要等多久?倘若与太后商议的法子失败,往后再也难离她这样近。
王玄逸越想越心如刀绞,竟顿住脚步,如石像般定在原地,不舍得离去。
薛柔见表兄半晌不动,皇帝又一言不发,唯有眼底掩饰不住的杀意愈发浓烈。
她甚至觉得,谢凌钰看表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快走啊,”薛柔着急了,“陛下愿意让你走,还不快走!”
王玄逸有一瞬间,甚至想到倘若太后的法子也无用,他不如死在今天。
至少,阿音会永远记得他,永远不可能爱上陛下。
王三郎光风霁月,才高八斗,倾慕者数不胜数,唯有自己知道,他面对阿音时有多患得患失。
他怕薛柔喜欢上陛下,他在皇帝面前自信不已是装的。
倘若陛下貌丑不堪,倘若陛下胸无点墨,倘若陛下毫无领兵之才,王玄逸都不会怕心上人移情别恋。
偏偏谢凌钰不是。
王玄逸怔怔看着两人,只觉刺目,可皇帝的眼神犹如利刃横于面前,叫他不得寸进。
薛柔手都在发抖,她与皇帝几乎每日相见,只觉那杀意有如实质。
若非外祖父忠心耿耿,恐怕表兄早身首异处。
她再也忍不住,冲一旁婢仆道:“愣着做什么?快送他走啊。”
过分激烈尖锐的声调,把薛柔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压住颤抖嗓音。
“天色已晚,流采,还不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