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溪流经过坐落在半山腰的低矮屋舍,三更半夜,本该只有潺潺流水做为摇篮曲陪伴归人安然入梦,可今晚村落的一隅却格外喧闹。
接受高掛主干道两侧的大红灯笼指引、沿着大理石阶步步攀升,最终来到至高点上的神庙,夜色笼罩下依然灯火通明;灰黑色野兽聚集于殿外,在落地的那刻化为人形,匆匆闯进大殿,嘈杂的交谈声便是从这儿传出。
「到底都出什么事了?」
「那孩子不是待在大巫身边吗?怎还会出这么大的事?」
深夜,万物休养生息,对于聚集在大殿的食梦貘们反而是精神最好的时段,这是为了配合猎物作息的演化,可如今他们却没有出门觅食,齐聚一堂便是为了某个近日发生的重大事件。
「这孟子菁……今年也才十六、七岁吧?让过于年轻的食梦貘到城市的决定果然太过草率了吗?」
在眾多交谈声中,一道浑厚嗓音特别突出。
「依老夫之见,问题是出在『那位』身上,小丫头铁定是学坏了。」
灌注浓厚妖力的警语宛若洪鐘,在眾食梦貘心中隆隆作响,使大伙儿不禁以此为出发点,无限延伸想像。
「『那位』啊……」「对了,『那位』也在呢……」「原来是『那位』啊……」
虽然脑海中有许多猜想,却没人敢把臆测说出,毕竟对于食梦貘聚落来说,「那位」的存在本身就是禁忌,连名字都不敢提,最后话题绕着绕着,还是回到了大巫孟子瑒身上。
「大巫这几年也都不回来了,难不成……他彻底拋下咱们了?」
「呸!瞎说什么?大巫领着咱们一族抵抗外敌时你可还没学会走路呢!少说些詆毁大巫的话。」
「谁、谁詆毁大巫了?少在俺头上扣帽子!」
无数问号在交谈声中游走,谁也无法回答谁的疑惑;带风向的言论让不安的色彩搅和成一片浑沌,面面相覷徒增恐慌,让坐在主位的男子蹙起眉头,抬手像赶苍蝇般焦躁地挥了挥。
「都别吵、都别吵!吵得我头都疼了。」
双眼匆匆扫过大殿,一张张慌乱的脸孔映入眼帘,清一色都是视觉年龄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前辈,实际存活于世上的时间恐怕都不可考了,面对危机竟然是这般胆小怕事,让男子疲惫的揉揉眉心,不禁叨唸了起来。
「看你们一个个岁数过百的老头子,尚未成年的小妖出点事就把你们吓成这副德性,真是,出去别到处嚷嚷你们是食梦貘一族的长老啊,还得让我替你们丢脸!」
这样斥责眾人的男子实际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不太在乎面子,可出事的小妖正好和他有不浅的关係,其他关係人又各各都大有来头,让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既然族长都开口了,纵使心中有多大的震撼仍然得维持点长老形象,原本闹哄哄的大殿在几秒后归于寧静。
秩序终于恢復,主位上的男子吁了口气,脸色却没因而转晴,毕竟这夜对他来说,还非常漫长。
就如同他所料想,没清净个几秒,一位辈份不低的长老便开口了:「族长,我们就是想知道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
少了方才的慌乱,让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
「瑒大巫是咱们敬重的前辈,亦曾是您的老师,由他亲自督导您的闺女,我们本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可这孟子菁竟然违反族规,吞食与灵魂密不可分的梦境,因此搭上了一条人命,这么天大的事儿也是近十几年来头一回。」
比起引发重大事件的事主小妖怪,长老们关心的儼然是那小妖背后的督导人,身为食梦貘一族存活在世间最长久的妖怪,孟子瑒怎会放任她出了这么大的紕漏?
「我们就是想知道,大巫为何没阻止孟子菁,让她犯下这么大的错?」长老顿了一下,话锋陡然锐利:「抑或是,她受到蛊惑?」
这问题实在让孟子巍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孟子瑒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至于那「蛊惑」嘛……
咱闺女别把人家带坏就不错囉!
「唉。」孟子巍叹了口气,「你们这群老狐狸啊,就想让我治孟子瑒的罪,把他抓回来关在村里当咱们的门神才睡得着是不是?直说不就得了!」
彷彿被说中了心事,大殿里半数以上的食梦貘都低下了头,剩下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族长对上眼。
不但狡猾,还很胆小。这几乎是所有弱小种族的通病,那是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也不是能轻易改掉的,孟子瑒一日不在族里,他们便辗转难眠,就想使出千方百计把他拐回来。
「可惜啊,你们的算盘打错了,孟子瑒指导咱闺女的事儿是咱亲自拜託他的,他本是不答应,咱还费了好大的劲,顺便把你们害怕的『那位』也硬塞了过去,你们想要他回来,可以啊,但那位……也就是尊贵的吸血鬼大人也得一併回来,对他族才能交代,您们说是吧?」
孟子巍的这番言论,足以让眾长老们犹豫一整天了。
当年吸血鬼意外甦醒,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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