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开始下了。
原本站在墓园外头的陈可打着一把伞,走到唐慕华身侧,他的肩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浸湿了肩头的衣服,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
「学长,该走了。」
唐慕华眼瞼一动,他又在心里说了几句话,抬手轻抚了抚冰凉的墓碑,「最近有个官司,等那个官司结束了,我再来看你。」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唐慕华倾身向前,用着几近虔诚的姿态,将额头抵在石碑上,「保重,吾爱。」
唐慕华站起身,恋恋不捨地回头望了好几眼,这才轻叹了口气,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这座寧静的墓园。
又是几年过去,刘婉自从得知白尹的死讯之后,她再也不敢催促儿子赶快娶妻生子这件事情,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他。
虽然唐慕华嘴上不说,面上看似正常,生活也都如常进行着,但刘婉身为他的母亲,怎么会看不出来唐慕华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
唐慕华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沉淀这份悲伤,却没想到噩耗会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唐慕华是猝死在事务所的,在深夜的时候,事务所里只剩下他一人。
那天他如往常一般看着资料,却忽然感到一阵胸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呼吸也愈发急促。
像是心有所觉一般,他一点儿都不慌张,反而还露出了解脱的笑容,静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永远闔上眼的前一刻,他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终于……」
一直到隔天,事务所的人来上班,才在办公室发现男人早已凉透的尸体,面上还带着安详的微笑。
唐慕华死的时候其实还很年轻,很多人都说他这是天妒英才,但陈可明白,唐慕华根本就是抑鬱而终。
参加丧礼的时候,陈可看着刘婉哭得泣不成声,他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伯母,请您节哀。」
然而这话却是如此地苍白无力,说与不说根本没什么差别,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他们早该明白的。
──其实唐慕华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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