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我。否则,我让阿姊的人杀了你。”
“嗬—”
白衣女回了她一声极尽蔑然的笑。
“轱辘轱辘…”
轮椅飞快碾过石子,粗粝的响声不绝于耳。
“咯噔—!”
忽而,轮子卡进路面凹凸不平的坑内,进退两难。
脸色铁青的林烟湄不顾胳膊酸疼,只管卯足力气跟轮子较劲,巴不得长对儿翅膀,瞬间躲这人远远的。
奈何,人的重量压在上面,半边车轮悬空吃不到力,遂不了她的心愿。
就在她无措地想要起身搬椅子的刹那,轮椅被人从身后抬起,倾斜摇晃须臾,又往前滚了滚。
林烟湄无需回眸,单凭地上影子的轮廓,也能知晓是谁。
本就不顺的心口愈发堵得慌了。
她片刻不停,更卖力地往前推去,走了好远仍未平复掉被气炸的喘息。
好在,那恼人的家伙没再插手管她。
林烟湄紧绷的心弦多少松懈几分,不由得对着空气怅然苦叹,发泄郁闷。
若现实当真如她猜测的那般,从荒山客栈到此处,一应危险遭遇都能串联起来,皆与白衣女脱不开干系。歹人不再对她和江晚璃下手,是在她与怜虹相认之后,也就是说,但凡她与这群人没有所谓的血缘牵扯,保不齐她与江晚璃早栽进歹人的恶毒手段里了…
林烟湄脑子里乱得很。
扪心自问,她无法接纳“作恶多端”的亲人。哪怕仅仅是想到歹人与她可能存在某种牵扯,她都觉得不安、甚至是恶心。
慧娘十余年灌输给她的观念,从来是向善的。以至于她一时无法相信,自称与慧娘是亲姐妹的白衣女林欣,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更何况,这人还曾反常的,接连几次暗中通风报信,让她们逃离险境。
尽管林烟湄至今也不知道,林欣缘何认定她们会有危险,但至少之前“示警”的出发点是好的。
“欸欸欸,往哪走呢?残废还瞎吗?差点撞到我孙子!”
一声老迈激愤的斥责,突兀打断了林烟湄的愁思。
她猝然回神儿,一把拽稳轮椅,自觉略过难听的谩骂,朝人歉疚地欠了欠身子:“不是有意的。”
原来,她晃神的这会儿功夫,人已到了城门下。摆摊的小贩很多,摊位和往来采买的人流压缩了街道宽度,饶是认真赶路,也显得拥挤。
“那你就是成心的!残废上街裹什么乱!”
那老人见林烟湄服了软,竟不依不饶地挡来她跟前,上下扫视着她身上飘逸轻柔的锦衣。不满的嚷嚷声还吸引了几波过路人驻足观瞧热闹。
最后,那双贼鬼溜滑的眼黏上了林烟湄腰间的荷包:“动动嘴皮子就想走?吓到我孙子不得赔钱吗!”
说着,一双手直接伸来,作势要抢。
林烟湄拧着眉愣在那,显然是始料未及。
“脏手不想要了?”
满是褶皱的手指即将碰上林烟湄腰带的刹那,一道明晃晃的剑光突兀插进那狭窄的缝隙中,形成了隔挡。
冷肃的警告腔调极具辨识度。
林烟湄苦笑着闭了眼。
咄咄逼人的老头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长剑吓了一跳,怔忡抬眸瞅了眼林欣,随即眼神闪躲,好似有些怕那张冷白的面具。
林欣见状,故意把剑锋往前送几分:
“愣什么?你孙子残了脚还是断了腿?头发丝都没碰到,就来碰瓷?滚蛋!”
“…走,咱走,疯疯子!”
老头提溜着孙子,撒丫子跑得飞快。
光天化日的,敢当着大家的面拔剑威胁旁人的剑客,用脚趾想想,也没善茬儿。围观的人见老头撤了,便也四散而去。
阖眸半晌的林烟湄能感受到,眼睑前复现敞亮的橙黄。
她睁开眼,宽阔通路再无阻碍。只是,身后那道影子竟悄无声息地,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林姑娘!您怎么跑这来了?我们四处寻你不见,差点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