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然对着站在窗外看她的丛宜忍无可忍道:“你再不去跑,回来就要熄灯了。”
她拒绝散步,更不要跑步,也不想丛宜在自己身边逛来逛去。
因为这件事情很苦恼,比她预想中要苦恼。
沈言是个很失败的例子。
奚然对被朋友暗恋,有一点不太明朗的阴影。
没人可以处理好朋友和女朋友之间失衡的关系。
寝室的窗户对着走廊,时常拉上。今天风很舒爽,窗开着。
丛宜站在窗外,像相框里的人,她说:“那你在寝室等我。”
但是奚然不回应,丛宜就不走,她手扶在窗框上,眼巴巴看着奚然。
走廊灯光昏黄下,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质感,眼瞳折射出光点,不忍心期待落空。
奚然心弦忽然松了一下:“……哦。”
她没有别的意思,她今晚本来就没有外出的计划。
丛宜看着她微微一笑,弧度实在很浅,但是很高兴。
她的全部情绪一直在被压抑,仿佛终日被关在密不通风的小匣子里,这次撬开了一道缝,一些原本不属于它的光照了进去。
她说:“嗯。”
莫名其妙的是,一句话她也很高兴。
跑步回来的丛宜给奚然带了一根烤肠。
奚然不太挑食,接过了。
这仿佛是一个开关,往后几天,石磨年糕、烤串炸串、冰糖水果,偶尔还有些别的品类,但凡丛宜外出跑步,就没有空手而归的。
奚然也有不太好意思的时候,给她转钱,小吃摊上的价格都大差不差,而丛宜没有再收。
奚然看着退回来的金额,看了看丛宜,嘴唇动了动,还是没问原因,她怕听见不想听的。
不收就不收,反正积少成多、滚成大雪球她也还得起。
第 14 章
丛宜的行事作风没有改变,还是会送奚然上课、下课——
奚然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化,那些因心里作用而改变的任何仿佛只是暗中蜿蜒的藤蔓,不应当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教室里,某个人托腮看着奚然,目光洞若观火到不可思议。
奚然拉远一寸、她挪一寸半。
“是吗?”张欣雨胳膊撑在桌面上,毛骨悚然的眼神离奚然越来越近,她盯着那张假装正经的脸说,“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奚然把她的脸推开,没有感情地说:“她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一直都是送她上课,接她下课,虽然偶尔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但是行为上没有区别。
张欣雨夸张地嗅了嗅:“氛围变了,有种暗香浮动的感觉。”
“……”奚然无言以对,“乱用词语扣分。”
“诶?”张欣雨反抗,“这叫通感。”
管他通什么。
奚然拒绝承认。
即便日常相处上没有区别,但似乎距离还是太近了,奚然感觉丛宜除了跟她在一起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生活。
奚然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为了避免继续给人一些她留情、心动的错觉。
这跟吊着别人的渣女有什么区别。
奚然不是这种人。
但是……
寝室里,奚然顿了顿,她鬓角有碎发垂下,湿乱得贴在鬓上。
此刻,她耳边吹风机声音呜呜,她在桌上小镜子的倒映中,看见丛宜白皙的指节穿过她的头发。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丛宜偶尔偏转过来的面孔。
乌黑的发梢,在白墙背景下,比黑白线条画更有质感,活脱脱多了些纸上难描的色泽感。
她五官并不出挑,胜在鼻骨挺而收窄,下颌线条利落,眼皮薄而窄,垂下看人时有种倨傲的味道,但她眼仁清亮,纠结出矛盾的、类似偏爱的感觉。
她这样看你,你能感觉到她对你不同。
奚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擦过镜子里丛宜的目光,面无表情往边上一拧头。
她觉得她现在被带偏了——她明明之前从来不这么想!
但是自己吹头发真的很累,尤其是长头发。
奚然尴尬的挠挠眼睑下缘,记起她回寝室跟丛宜摆的有些生人勿近的姿态。
她说:“其实,你不用送我上课接我下课的。”
语气并不如外表那样冷冽,反而是有点委婉。兴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种语气差之毫厘,感觉谬以千计。
于是丛宜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是双闪烁的眼,抬眸看丛宜时眼底竟然仍留有余情的底色。
“……”丛宜说,“不要。”
她心软的很明显。丛宜不会退。
其实丛宜很早很早就在后悔,早该说出自己的名字,早该在高中的时候就这样。
她未必不能成为奚然喜欢的那类人。
“诶?”轮到奚然错愕,“你拒绝了?”
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