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血,是大量的红色顏料混和松香油!
为什么?是谁做这种缺德的事?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手机的声音传来,突然一震、又一震。
仓促的震动,把我自惊疑的思绪中拉回现实,随便瞥了一眼噪音的来源,突然一种浓浓的不协调感自心底升起。抹布自手中滑落,我从诡异的『血泊』旁站起,瞪着床底那个不断亮起的萤幕——那是妈妈的手机!
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打来这支手机……她走了快一礼拜,平常画廊的学生和亲朋好友都来拜过一轮了,怎么还会有人没收到妈的死讯?是谁还在为这支手机充电?它又为什么出现在床底?
不祥与不安笼罩周身,但我没办法阻止自己靠近。她的手机萤幕上跃出数条le讯息,全来自一个陌生的名字,最新的一则写着:「今天也不讲电话吗?」
我颤抖地按开视窗,未读取的讯息罗列眼前……
「宝贝,一个礼拜没听到你声音了」
「宝贝,下礼拜旅行照旧吗」
「你都不回,是不是你老公又开始怀疑了」
「他如果又打你,你要跟我说……」
「我好想你。」
我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拼凑自己看见的资讯,只能抖着手继续往上滑。诡异的是,陌生人的讯息在妈死后,每天都有已读痕跡,大头照看起来是个年轻男人,而过分亲密的句子和传来露骨的自拍照,让他们的关係昭然若揭。我耳畔轰轰作响、胃紧紧扭成一团,强忍着作呕的酸涩,寒着心往上滑到妈走的那一天,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跡,然后就在对方满满的安慰声里,看见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段句子——
「我怀疑他知道了」
「他最近看我的眼神很恐怖,我真的好怕!」
「也许我们暂时先不见面,免得他ㄈㄈㄔㄗ次金额誒呃痾ㄜㄜㄜ」
他?
他是谁?
为什么最后一个句子长这么诡异?
妈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一阵冷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骇。
「萱啊。」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惊恐回首,赫然发现爸竟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瞪着我!
「你看见什么了?」爸扯开一个极其恐怖的微笑,他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让人头皮发麻,我顿时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动弹不得。
「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爸往我靠近一步。
「我这么疼她,她却这样背叛我!」他顺手拽过桌旁的一条黑色电线。
「还敢用那张被别的男人亲过的嘴,喊我的名字!」他喃喃自语着,阴沉表情简直像个陌生人,那双青筋密布的大手,一把拉直了黑色的塑胶电线。
「萱萱,」爸森冷的视线死死咬着我,「你也要背叛我了吗?」
我瞪大眼,意识到要逃已来不及。
他迅速把电线绕过我颈项、倏地狠狠扯紧。一瞬间所有的空气都被捏得一乾二净,我像个被抽乾棉絮的破布娃娃,只能全身软瘫地望着爸爬满血丝的眼白,完全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早开始分房睡的两人、身上总有莫名瘀青的妈、画作上被涂在颈部的黑色线条、不断响起如提示兇手般的定情曲……一切的一切早有跡象,我却浑然未觉。
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我,只能痛苦地望着眼前一脸狰狞的男人,手无力地从颈部的电线边缘滑落,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你生前,也这么难受吗?所以你才冤得四处作怪吗?我走了你会好好守护芸芸吗?
眼泪不受控制,扑扑坠跌。
隐约间,我似乎又听见叩叩叩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一声重重的闷响奏起,随之脖子处紧绷的压力忽然松开。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疯狂咳嗽,空气倒灌似地重回肺部,我的视力逐渐恢復。映入眼帘的就是瘫倒在地上,后脑杓泊泊溢血的爸……
和床沿那双,蹬着暗红高跟鞋的腿。
我心脏一抽,颤抖地顺着那苍白的小腿缓缓抬首——竟看见了满脸泪水,拿着染血熨斗的妹。
她扑通一声跪了落地,抱着我失声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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