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听她语气不对,问:“你说什么?”
对面却是一片沉寂。
在裴祝安快要以为通话被挂断的时候,他听见了廖柠迟疑的声音:“你有标记过那个beta吗?”
“没有。”
廖柠像是松了口气,又问:“你打算一直和他保持这种关系吗?”
以裴祝安的了解来看,廖柠其实是个相当冷漠的人,很难见到她对某件事产生强烈兴趣。
今天却是个例外,alpha心底略微诧异。
但他还是说:“我打算最近分开。”
廖柠沉默许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她只是深深叹口气,声音很低。
“那就好。”
睡觉之前,裴祝安洗了个热水澡。
氤氲的水汽中,他又想起今晚那则绯闻。
新闻标题里是自己与裘苒的名字,不乏讨论,一条条看过去,陈恪的名字猝然映入眼帘。
还记得他的人不多,调侃往事之余,也有人惋惜陈恪英年早逝,不了解的人在下面问——
“陈恪去世几年了?”
今晚分别时,裘苒似有所感,也问了裴祝安同样的问题。
他说:“四年。”
裘苒微微一愣,“记得这么清楚?”
“葬礼上,我替他扶的灵柩。”
历历在目,不止那一日。
裴祝安的身份并非直系亲属,更算不上好友,但介于他在遗嘱中占据一席之地,吊唁的宾客大多以为,这是alpha不得已的妥协。
时过境迁,裘苒却成了为数不多读懂裴祝安的心思的人,望着那双冷淡灰眸,她在心里想。
真是个情种。
本以为热水浴有助于缓解疲倦,从浴室出来,身体反而沉重,不适感愈发强烈。
裴祝安以为是水土不服,胡乱吃了点药,后半夜却被难以言表的热意惊醒。
他撑起身体灌了几口冰水,昏沉的大脑渐渐清醒,他低低骂了句,嗓音沙哑。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借着灯光,裴祝安看清了自己在镜子中的模样,露在外面的皮肤是不自然的红,顺着脖颈,他摸到颈后腺体,胀热,甚至微微发疼。
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攀上心头。
以往的易感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
行李箱中放着备用的抑制剂,针头没入皮肤,理智却并未回笼,热意持续蔓延,腰窝处神经酸麻,裴祝安怔怔在床沿坐下。
他意识到,这不像是alpha的易感期,反像是oga的发情期。
但还没来及深入思索,理智却被层层剥离,本能暴露在外,逐渐抬头。
裴祝安撑着桌子慢慢直起身体,目光涣散,他意识到自己在寻觅,在渴求,尽管残存的意识并不愿意承认。
心脏狂跳,脚步踉跄,柜门打开又合上,床单被拽得凌乱,半晌,裴祝安蓦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半开的行李箱中。
某种直觉驱使着他俯身蹲下,迟疑着翻找,下一刻,动作猛然顿住——
是宁惟远的衣服。
裴祝安不记得自己带过,也许是装错了。
袖口微微折起,带着隐约折痕,很浅,但视线所及,周遭模糊一片,唯有衣服上的细节清晰可见,其上隐约有苦艾气息,微不可闻。
但足够了。
檀香与苦艾悄然交融,沉静混杂着苦涩,缠绕纠葛,又难解难分。
裴祝安的指尖收紧,不安与燥意潮水般褪去,长睫颤了颤,继而慢慢垂下头,像终于在风暴中攀住唯一的桅杆。
次日清晨,裴祝安在一地狼藉的房间中茫然睁眼,意识混沌,大脑陷入宕机,一直到昨晚的记忆复又涌现。
脸颊温度稍高,喉结微微滚动,他下意识拿起手机转移注意,有条未读短信,来自汤特助。
beta转告裴总,宁惟远已经搬出了公寓。
视线在这行字上停滞片刻,心底莫名涌上复杂情绪,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难以言喻。
迟疑半晌,裴祝安给宁惟远打去了电话。
起初无人接听,直到即将自动挂断时才被接起,却不是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