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筱君举杯一饮而尽,殷红的酒如同沸腾的血,冲入喉咙。
夜色已深,a城依旧灯火辉煌。
陆昊倚在家里客厅阳台处抽着烟。
陆渊插着兜走过来,也倚在他身边的栏杆上,看了眼外面闪烁的霓虹,叹了口气。
“怎么?睡不着?”
陆昊吐着烟圈:“才十一点。”
陆渊看着弟弟,沉默了半晌,问道:“这些年你非得贪玩,不好好找个人成家过日子,现在,后悔了?”
陆昊抽着烟吊儿郎当:“后悔什么?”
陆渊扭脸看窗外,半天没说话。
陆昊道:“二哥,傅筱君要的,我给得起。不就是桩婚姻,给傅伯伯个安慰,或者是个孩子,有什么给不起。”
陆渊隐怒,沉声道:“阿昊,筱君那样的,我们当她是妹妹,可以。可是她如今这样,当妻子……”
陆昊看着二哥,玩世不恭地笑了,插嘴道:“当妻子怎么了?那可是个神人,人间尤物,要不是有美国那一出,你以为人家看得上我?”
陆渊又心痛又无语,气闷地懒得理陆昊,转身就走,半路站住,回头耐着心地对陆昊说:“你心里对筱君,到底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要是放下了,就该拒了这门婚事,找个真正喜欢的过日子。要是没放下,就别这副情场浪子吊儿郎当的样儿,和外面的人断了,好好和筱君过日子!”
陆昊夹着烟吐着雾笑:“别!二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你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性子!我和筱君结婚,是各取所需,互不干预。我们讲好了的,不存在谁欺骗谁。我家有美妻,既全了爸的忠义,又全了筱君的后路,也不枉我当年的执念,挺好,不是吗?”
“你好自为之!”陆渊不再多言,转头就走,却在客厅拐角的楼道里,看到陆母林月华。
陆渊站住,唤了声:“妈。”
林月华道:“你跟我来,妈跟你说几句话。”
陆渊跟着林月华进了房间,林月华低声对陆渊道:“你和阿昊谈过了?”
陆渊压着烦躁,不解地对林月华道:“妈,原来你不太喜欢筱君的性子,嫌她心太野,当年的事你也知道,阿昊差点丢了一条命去!怎么这回,你如此乐见其成!咱们家和傅伯伯家交情归交情,可这突然让筱君和阿昊结婚,这算什么事!”
林月华端庄的脸上没了笑容,叹了口气道:“阿渊,你也知道,你弟弟这些年,说是交女朋友,可他哪个真用心过?除了长得漂亮,没一个家世相当的,跟着他除了图财就是图势。这眼瞅着三十了,也该定下来。筱君别的不说,家世、相貌是没比的,何况阿昊,原来那么喜欢她……”
陆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林月华,盯得林月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渐渐说不下去了。陆渊正色道:“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渊用的是陈述语气,不是问句。林月华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道:“你做科研的,不关注家里的事。你大哥那边出了点事,你爸未必兜得住,到时候还得你傅伯伯出面。就算你大哥真的退下来,傅家的人脉家业都在,阿昊和筱君结婚,也是给我们家留条后路。”
陆渊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一时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困兽般乱踱几步:“什么时候的事?阿昊他知道吗!”
林月华道:“知道。我和你爸开诚布公跟他谈过了,我们家在a城这么多年,一朝失势,虎落平阳被犬欺,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你大哥那边正在运作,风声还没传出来,要是熬过来一好百好,要是真折了,这个家还得他撑起来,如何取舍,他明白。”
陆渊靠在墙上,仰头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对林月华道:“既然阿昊知道,那就由你们吧!我这个人,一向不是当官也不是经商的料,享受了家里几十年的庇佑,遇到事也帮不上忙。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