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孙今墨也回家吃饭,她想起孙今墨动不动就逗她“什么时候带乔岭来家里吃饭”时的笑脸,就觉得烦闷。
她还不想回家,随手拿起手机滑了滑,滑到一位网友录的视频,说是谷口村山坡上的岩石因为今日大风滚落滑坡,下落的过程中还砸中了一辆车。
他们今天去的葡萄园就在谷口村,她难免多看一眼,这一眼就看见了挡风玻璃被砸烂的汽车车牌号。
她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给赵予维打了通电话。
赵予维在电话里说她人没事儿,但前后都被滚落的石头挡了道。
孙今桃没什么太大情绪:“酒庄不是在附近么。”
赵予维说:“开车还行,走路回去就远了。”
孙今桃没说话。
赵予维想起来:“就挡风玻璃被砸碎了,设备都在后面放着,设备没事儿。”
孙今桃沉默几秒:“找救援了?”
赵予维:“打过电话了。”
双方都没话说了。
孙今桃挂了电话后还在车里坐着,坐了一会儿后她拿起包和酒下车了,走向电梯时不知怎的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前的事儿。
她想起若干个会议和谈判桌上她挥斥方遒的状态,想起公司内部闲暇时大家簇拥她的模样,与之相比,那个暗夜里鬼祟着把笔记本锁进保险柜的女人可真是上不了台面。
她又想起那次打点滴时赵予维就在病房坐着,她神态谈不上高兴,甚至黑着一张脸,也是顶着那张黑脸她默不作声替她翻找出包里的手机……
电梯门开了,孙今桃没进去。电梯门又合上了,她转身回到车里。
汽车抵达谷口村时老远就被路障拦截下来,执勤的人劝返她:“前面封路了,回吧。”
她问那人:“救援车到了?”
那人道:“没见,堵车吧,到了都不知道几点了。”
她拿起手机打给赵予维。
赵予维刚接受完记者采访,正考虑搭记者或者执勤人的顺风车回市区。
孙今桃的到来让她很意外,俩人在执勤人员的协助下把设备运到孙今桃车里。
再次返回市区时赵予维问:“你怎么来了?”
孙今桃目不斜视开着车:“没打算来,谁知道会刷到视频。”
赵予维返程时开得挺慢,石头从山坡滚落时发出一阵巨响,她虽然吓了一大跳,但好在有惊无险。没一会儿就有村民闻声赶来,还有好几个掏出手机拍视频,她猜她刷到的大概就是那几个村民发的视频。
但她还是意外,孙今桃是最没道理赶来接她的人。
俩人路上也没什么聊的。
到了市区下车时赵予维和孙今桃说谢谢,她也没回应,等赵予维关上车门,她一踩油门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赵予维把酒捎给乔岭,也替高云洲传了话。
乔岭说:“这交易不算数,我酒精过敏又喝不了酒。”
赵予维:“你是不舍得把儿子过继给他吧。”
“虎毒不食子,换谁谁也不舍得。”他朝桌上的木箱抬抬下巴,“你都拿走吧,给我也是浪费了。”
赵予维说:“他送你的,我就不拿了,你不能喝,转送给亲戚朋友也行啊。”
他在鱼缸前站着,抬眼带着笑看向她:“你不是我朋友?”
赵予维愣了一下,正巧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孙今桃拿着资料走进,她穿着牛仔裤和高跟鞋,抬眼看见桌上装着酒的木箱,就像没看见一样对乔岭道:“资料给你放这儿了。”
她往办公桌上放下资料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赵予维很意外,自从她和乔岭不知为什么在办公室起争执的那天起,孙今桃似乎变了个人,她不但不再见缝插针地出现在她或者乔岭面前,甚至把以前或张扬或犀利的锋芒也收起来。
赵予维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争执内容,但也猜出个七八分,毕竟能让孙今桃收敛起来的也就那回事儿。
乔岭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还和以前那样透露出闲适的平静和淡淡的温和。
他随手拿起孙今桃送来的资料翻了翻,其间夹了一页纸,那页纸没被曲别针卡住,翻转间像巨型叶子一样飘散开,然后落到地上。
赵予维蹲身去捡,赫然看见纸上打印的仨字儿:辞职信。
她心中一震。
乔岭接过她捡起来的纸,略看了一眼就往桌上放下了,随意得像搁下无关紧要的物品。
孙今桃的去留对他而言都不算意外,那天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一句喜欢尚未说出口,他已提前把她未抒胸臆的情愫打碎了暴露得一览无遗。
他无法再汇集起那摊明晃晃的水,去换一种不让她难堪的方式重新交流,她也无法粘拢那些被打碎的情愫。
孙今桃收拾东西时大伙儿全都围了过去,都以为她是被外派去青岛驻扎,哪知道她是要离职,气氛挺凝重,谁也不敢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