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执砚走向她,宽肩窄腰,身形挺拔如松,一双长腿迈进屋中,她至少得走两小步才行。
盛菩珠只是略微迟疑,就果断迎上去。
“给郎君请安。”她眉眼温婉,双手展翅交叉于胸前,微微屈膝行礼。
男人身上的玄甲已经换下,能看出有简单清理过,他站在那里没有戎装时的凌厉气势,可那张脸,清雅蕴藉,连骨相都是生得恰到好处的比例完美,很淡的眸光却越过她,落在身后的博古架上。
他并不掩饰,反倒是直白地打量起这个他离家前已经住了十几年的院子,才短短两年,却已经找不出一点他记忆中的东西。
盛菩珠微仰起头,浓而长的眼睫颤了一下,用很软的声音问:“郎君是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
谢执砚终于收回目光,微侧过脸,冷而平的语调:“先沐浴。”
盛菩珠心里的小拳头已经狠狠挥了一百下,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水已经让人备好,郎君车马劳顿正好解乏。”
她漂亮的眼睛轻轻从他身上掠过,眼底藏着一缕难以捉摸的审视与怀疑。
“嗯。”谢执砚格外敏锐,他察觉到她的打量,只当不知。
很好奇,怎么办!
她分明就是话本子看多,自认为理论知识很丰富,实际操作为“一次”的小菜鸡。
盛菩珠一颗心高高悬着,但还是竭力压下翻涌的心思。
男人面无表情,单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他那张脸除了看起来更加高大、气度俨然外,就连仪态都是没有任何瑕疵。
丈夫既已归家,那么夫妻敦伦就是天经地义,除了不算契合外,她并不可能直言拒绝。
若之前真被她的算盘不慎砸伤,那至少……至少她能有更多时间逃避几日。
总之一切,退一万步讲,那也是怪他提前归家,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唉。
盛菩珠心底一叹,也罢,既然是夫妻,哪里还能顾虑那么多,逃避并不是她这样生来骄傲的女郎会做的事,先装着贤惠吧。
“郎君,可需要妾身伺候沐浴。”
谢执砚默了片刻,没答她,径自走进浴室。
不说话,等于默认吗?
盛菩珠不动声色瞥了眼男人走远的背影,默默跟上。
“娘子,这是衣裳。”梨霜看准时机捧着衣服上前。
盛菩珠心道,她的婢女果然在关键时候最懂变通,就像她一样聪慧。
“郎君,换洗衣裳给你拿进来哦。”
盛菩珠抱着怀里的东西,单手勾起浴室门前的斑竹卷帘,但也只恰好能看到她半张漂亮的小脸。
浴室里,白雾氤氲似一汪流动的明月光,水汽凝结,偶尔一两滴从梁上砸在乌墨色的砖石上,滴答声响。
昏朦的烛火,被又湿又热的空气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因着过于潮湿,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慵懒包围。
谢执砚身上宽袍领口已经扯松,露出内里雪白的单衣,他双臂撑着浴桶外缘,眉心紧皱,正盯着水面上漂浮着的——
玫瑰、牡丹、丁香……各色花瓣落在他眼底,花香被热气一熏,酝出一种近乎醉人的馥郁芬芳,甜而不腻能把人浸透。
这香,从踏进韫玉堂的那一刻,他就被这些若有若无的细腻围裹,像是一种提醒,更像是某种宣誓。
放眼望去,浴室放置的都是他离家前用惯的东西,一样没少,甚至连位置都不曾挪动,明明应该是熟悉的一切,可样样都让他陌生。
“郎君?”盛菩珠又喊了一声。
“放在后头的架子上即可。”谢执砚终于收回目光,朝她看去。
盛菩珠就这么和他眼神对视上,隔着朦胧的白雾,并不甚清晰,反而显得他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是能把人看穿的审视,无声却迫人。
她眼睫颤了两下,似有片刻失神,慢慢抬手将鬓角一缕青丝挽至耳后:“衣裳鞋袜都是妾新给郎君缝制的,早早就让人洗净,晒过太阳。”
谢执砚将目光偏些许:“有劳夫人。”
水雾掩映,明明近在咫尺的身影被热气模糊了轮廓。
因为这样,盛菩珠反能而大胆直白地仰起头,他身形高挑,肩颈线条宽而凌厉,即便是垂下眼眸,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那种压迫,是他与生俱来的,就算情绪一贯收敛,也让人心存敬畏。
他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想到这里,盛菩珠身体不禁一颤,不是冷,而是莫名的闷热。
雾气穿过衣服薄薄的料子,像是把热意都留在她皮肤里,两人隔着浴桶,一切都变得黏稠,他那抹若有若无的目光,如同有实质,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就像是梦中……
他掌心冰凉,那——却热得厉害。
“呼……”盛菩珠呼出一口热气,心道赶紧打住!
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