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着饭,又头昏眼花的人挑到这家摊子上,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去他那摊子上吃东西的。
卖的馎饦什么味儿先不说,单看锅边一圈黑油垢,再看那锅灶邋遢的样子,便叫人忍不住皱眉来,但凡稍微爱干净的,都要离那摊子远些。
自家生意不好,偏偏以为是宝珠他们挡了财。
这卖馎饦的也是个新摊子,摊子前头挂了徐家馎饦的木板,年前好容易想法子弄到一个摊位,每月都要填进去五贯钱,如今生意却不好,只怕连本钱都收不回来,这叫他怎么不气。
宝珠这头生意越好那卖馎饦的男人就越跳脚,偏偏还无可奈何。
生意越差,脸拉的越长,客人更是不来,边上女人多说一句就要挨一声骂,偶有两个不明就里的客人坐下,也在骂声里连连皱眉,味道本就一般,上头更是半点油星子也无,薄薄两片肉比纸还薄,称一斤肉能卖到腊月去。
油盐菜都舍不得放,吃起来自然寡淡至极,来吃的食客,坐下凳子还没捂热,一碗馎饦尝罢两口,人就摇着头走了。
今儿街上人这么多,他那摊子上都没什么人来吃。见这模样过路的人自然猜味道不好或有旁的什么问题,哪里还有敢去尝鲜的。
另一边一家卖烧饼的婶子人倒还好,见宝珠新来,闲时还同她说了街市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宝珠生意好,客人买过粉丝汤偶尔也会来她摊子买两个烧饼就汤吃,这婶子都记着呢,临到中午送了四五个烧饼来,宝珠也叫蒋实端了两碗羊汤去。
到下午人少些,宝珠几个才一人下了一碗粉丝来吃。屁股还没挨板凳,便来了个跑腿,新年里穿戴一新。
人靠衣裳马靠鞍,穿戴好人家说话都客气些,那些富家大户的公子哥儿,有什么事儿也更愿意唤他们,衣裳虽好却不挡风,这跑腿站在摊子前头冷的直搓手,
“要二十份鸭血粉丝汤。”
却原来那头博|彩摊子有人赢了钱,扔出来一两银子叫这跑腿买吃食请人吃呢,这跑腿自个儿早馋这碗汤了,正好买了自己也能吃上。
自个儿先将下好的一碗吃完,余下的才等着做好了一道送去,二十碗不好拿,蒋实又帮着一道拎去。
赢钱的人还当这跑腿是去铺子里捡了些点心来,一开食盒见是粉丝汤正准备骂,闻过味儿立即又收了声。
小跑腿笑嘻嘻将筷子递过去,“大伯您尝尝呢,点心顶个什么劲儿,这羊肉汤吃饱了才好发财呢。”
食盒里汤叫围观的众人端个一干二净,小跑腿端着柚子茶递过来,“这茶更是好喝,满汴京城都寻不着的。”
一时间这博|彩棚子热闹的好似饭馆食店。
赌钱有赢的便有输的,赢得总是少数,胡萝卜吊驴似的勾着人不愿收手。一日下来宝珠已经看到不少输红了眼儿的,连外裳都脱下抵押去了,等抵的银钱也输尽了,光着脚抱着胳膊冷的直打摆子还要在棚子外头转,想要使法子再去
弄些钱来。
到下午这样的赌徒更多了,这些人惯会欺软怕硬,眼里只有银钱,脑子发起昏来什么都不顾及。
红眼的赌徒见的多了,宝珠便叫蒋实快些去将宝瑢和阿秀寻过来,带个话叫今儿先别摆了,若还要摆,就在摊子上挤个位置出来留给二人。
宝瑢过来就说,“那头有个博|彩摊子叫人砸了呢,想是赌客输的多了发了狂,方才已叫官差捉住押走了。”
宝珠摇头,将摊子拢了拢,挤出一块地方来,“年里可别单独出门去,输红眼的人多了,就怕自个儿活不下去想拉个人一道下水,这几日你们要摆摊就在这边上摆。”
“那我与阿秀姐给你摊费。”
宝瑢笑嘻嘻地递来一串钱,阿秀见状也摸出一串钱来递给宝珠,宝珠哭笑不得,
“哪里就差这两个钱。”
问过二人晓得中午还没吃,又下了两碗粉丝汤,倒了柚子茶给二人暖暖身子。
年下阿秀给家里人都做了件羊绒的坎肩儿,自个儿没舍不得多花一份钱,今儿穿的衣裳还是徐氏去做的,穿的虽厚却挡不住手脚寒冷,筷子险些拿不住,一双手肿似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