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做糕饼的师傅是从别处费心挖来的,这师傅在原先待的那糕饼铺子受了气,到宝珠这食店来,这厨灶之间的事儿只他一人来做,没有争吵跟勾心斗角,给的工钱比起从前还要多些,他自然就心甘情愿留下了。
毕竟是人不是牛马骡子,宝珠只赚自己应当得的那份钱,铺子里能赚到钱一多半还要仰仗手底下的伙计们。
临近腊月店里又新上了糕饼,酸口的有山楂馅儿酸枣馅儿各式酸果馅儿,甜口的有枣泥馅儿豆沙馅儿蜜渍鲜花馅儿一类,咸口的最多,甚椒盐馅儿肉松馅儿咸蛋黄馅儿这一类。
年下要送年礼的多,成亲办喜事的更多,宝珠便画了样式打了模子,叫师傅做了福禄寿喜这四样专门的针对这种好日子的点心,原先不觉得,自宝珠同时做起了这糕饼生意方才晓得其中利润可不小。
真算起来,做点心不过是糖油料费些本钱,实际上本钱也并不高,这一盒子糕饼送出去,最贵的实际上是外头装点心的那木盒。
宝珠这头忙的热火朝天,甄父那头也终于将那些庖厨人品细细考察完毕,这才与那些合适的定下契书,原先找上来的许多,这一番只余下三个。
定了这契书,往后没有从甄父这儿过便不能接私活了,不过本身他们便连私活也接不着,况且甄父虽从中抽成,可他也是实打实会教他们一些本事的,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样的规矩,这些都是经年累月的经验,若是单靠自己摸索可摸索不出来名堂。
提及此事,宝珠倒是愈发钦佩阿爹,这些都是他自家满满摸索出来的。
这寒冬腊月里席面最多,甄父一人也接不完,若遇着合适的甄父便举荐去做席,若是主家愿意,这事儿便成了,有甄父开口,基本七八成人都愿意由他推荐,不过他暂且依旧没替这些庖厨接官席,只等等再看他们行事作风。
到腊月中旬,裴砚清老家那些产业跟田庄出息都由掌柜的跟管事的一起送来了。
管铺面租子的掌柜也是姓吴,管田庄出息的庄头姓周,二人一人说一句,周庄头先开的口,
“娘子您也晓得,今年实在是旱,也不知今年怎么回事,结出的粮许多都是空壳……”
看宝珠没有打断的意思,他便继续回禀道,“今年收成确实不大好,不过也有些田地还有产出,因此这粮暂且先存下来大半没卖出去,余下粮食与庄子里一些土产出息都装上一起送到汴京来了。”
“可不是,便是咱们这等大户粮产出都少了,更何况旁的更普通的人家。”说罢吴掌柜叹了口气,递过来一小袋子银锭,“正因此,今年这铺面也不好往外租出去。”
吴掌柜将匣子连同钥匙递给宝珠,周庄头暗骂这吴掌柜老奸巨猾,先将难处讲了,过后即便有什么事儿宝珠也不好发火,他自个儿后一个讲,若是再找一样的理由难免听得觉得是借口托词。
幸而这新进门的太太不是甚精明人物,也没疑心有他,只摆摆手叫二人先下去。
等人一走,家里婆子来回话,“外头这些人将东西送来只在院里摆着,说是只负责送,娘子看这些该如何处理?”
宝珠也没出去看,只叫婆子们将瓜果蔬菜一些容易坏的先留出来放好,等回头挑些好的新鲜的装到礼盒里的年节礼送给各家吃个新奇。等这婆子领了安排去做事了,宝珠才将今儿来的那些管事的送来的账册再点过账目,横算竖算总觉得很是不对。
这些管事儿都是在甄家做许多年的老人了,这一摊子事儿总不好直接去责问人家,再说即便真有问题,毕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得去裴阿婆与裴砚清。
问过裴阿婆,她老人已许多年不理会这些繁杂事物,听宝珠问起心里也是没底。从前她抓这一摊事儿的时候,年年送来的银钱其实与现在差不多,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宝珠翻了翻反正记录,前些年的账册上的数目同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两年甚至更少了些。
这事儿若是仔细盘问出来定能问出什么名堂,只是这毕竟事关从前裴家的老人,不清楚这管事的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儿,即便真有贪墨,若要处理也得先问裴砚清与裴阿婆的想法,裴砚清他阿娘过世的早,这些田地铺面都是他娘留下的,里头管事的也是从前他阿娘陪嫁过来的,这些人毕竟做了十几年管事,若是念及情分,那宝珠却不好乱插手这事儿。
裴阿婆年纪大了,许久没管过这些杂务,宝珠也不好劳烦她老人家,只能等裴砚清回来再问是照旧例办还是要查清理清。
宝珠叫婆子将那些瓜果入库,原只当品相次些,那么多东西挑挑拣拣总能挑拣出些好的出来,还没一会儿只听方才那婆子来报,
“娘子,庄子里送来的那些东西……”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宝珠便问是何事。
“瓜果都不新鲜且不提,上头摆的一层还算不错,底下尽是烂的,一篮子果子才翻开里头都臭烘烘的,不独瓜果,送来的粮翻那些人已倒进粮仓里头去了,我看那瓜果烂了,便叫人进粮仓里瞧瞧,果不其然倒进仓里的粮都生了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