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我今天搬出来啦……我遇到了好多……好人……他们都夸我……特别厉害。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乔尼乔斯达啊!”
“只是……我搞忘去找房子了……”他揉着自己的脸颊,表情开始困惑,“这……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参加我的庆功宴吗?怎么……这么冷?”
看着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乔尼,玛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了乔尼的脖子上。他感觉出了温暖,露出了一个很迷糊的微笑。
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微笑,点亮了他眼中的死寂。
“哦哦,你,人好好哦!”酒鬼的情绪说变就变,他突然揽住了玛丽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将自己没喝完的酒塞进了她的手心:“尝尝,好货!”
玛丽小心的抿了一口,发现它酒精浓度过高后,便默不作声的将酒放在了身边的石凳子上,说道:“嗯,很好喝,我喝完了。”
“对吧!”他大声嚷道
“嗯……”玛丽敷衍的回应着,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呢?”乔尼乔斯达突然发问了,他的眼中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为什么你也在外面,你为什么不回去?”
这句话戳中了玛丽的心事,她看着对方湖水般的眼眸,就像在用镜子审视着自己。
“我……”喉咙仿佛被黏住,玛丽想要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看着眼前满眼期待的大男孩,她小声到近乎耳语:“和你差不多……我也没有家。”
“是吗……”
雪花簌簌落下,将两人的头发都染成了白色,甚至睫毛上都落着雪白。
两侧街道上的房屋全部被烛火点亮,在玻璃窗里闪着温暖的光亮,让人联想到狐狸火红的皮毛。丰盛大餐的浓香味没有被厚实的墙壁阻隔,快活的从屋里飘荡出来。
相比于每一家的和乐融融,玛丽和他简直就是路边被随意堆砌出来的雪人。无人问津的依靠在一起,等待着明天日出将自己晒化。
在这般万籁俱寂中,身边的乔尼乔斯达突然嚷道:“走!”他精准无误的抓住了玛丽冰冷的手,往未知的前方走去,“跟我走!”
“怎么了?”玛丽只当对方又在发酒疯,慢吞吞的跟上。
“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我们可以自己组成一个家啊!”他惊喜的叫着,好像一个天才探寻到了世界的真相。
“组成……一个……家?”
“你不愿意?”
“我……”玛丽呐呐的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
乔尼醉得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今晚的记忆吧?玛丽虽然想把自己的心事全都一吐为快,但最后还是谨慎的措辞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脱离现在的工作……这份工作薪水很多,而且我能够帮助很多人……可是这个过程,让我很痛苦……”
“痛苦?”乔尼大惑不解,他迷迷瞪瞪的凑近玛丽,鼻尖对着鼻尖。泛着冷光的路灯将乔尼的脊背照的雪亮,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毛茸茸的光晕。
玛丽呼吸一滞,他现在,好像自己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
乔尼则没注意到玛丽的紧绷,只是歪着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意思是你很不开心?”
从没对人袒露心扉的玛丽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乔尼的脸庞:“是……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走啊,为什么不走?”
“因为这个工作……很有意义。”
“可是你不开心。”
“……”玛丽沉默了
大概是直觉在指引乔尼,又或者
哪怕他喝醉了,也可以细腻的感知出玛丽的情绪在震荡。他蹲下身,挖了一块地下的积雪,直接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乔尼,你在干什么?”玛丽惊呼着用袖子替对方擦拭湿漉漉的眉眼,却被对方捏住了手腕,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是被洗脑了还是怎么回事,要给自己的工作贴上有意义的标签……在我看来工作只是一份工作罢了。”他咕哝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思考顾虑那么多?用你的喜怒哀乐去评判这一切不好吗?”
“只用我的喜怒哀乐?”玛丽觉得费解,“这……会不会太?”玛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含糊的说道,“会不会太自我了?”
“嗯……?对啊……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也不要把自己高尚化……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就比如……比如……”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的思维不要这么混沌:“就像站在羊的视角,狼很邪恶。可站在人类的视角,狼能够维持生态平衡……吧?”
越说越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哎呀,我们不是说去找家吗?你快跟我走,别说些有的没的,真无聊。”
两人的脚步再度在雪地里响起,沉闷中透着空灵。
“乔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