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一转身看向房门,“谁啊?”
“是我,”蒋煜也怕吵醒孩子,音调不高,“糖糖睡了吗?”
米棠靠声音认人,小脸肉眼可见得明朗起来,她高兴地回答:“医生叔叔,我没有睡觉。”
叶之一套了件衣服去开门。
她刚洗完澡,头发柔软地披在肩上,五官素净,暖色调灯光将她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股清冷劲儿淡化,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一丁点儿笑意。
蒋煜说:“水果买多了吃不完,大家分一分。”
他右手拎满了东西,大袋小袋,每一种都不一样,像是从市场进完货回来。
叶之一问:“你不是去吃饭了?”
“没心情吃,”蒋煜先把印有咖啡品牌logo的纸袋递给她,“不是咖啡,是牛奶,趁热喝。”
叶之一咖啡因不耐受。
蒋煜还站在门外,“我能不能进去?”
“有事就这样说。”
“栗子壳,我得坐着剥。”
叶之一:“……”
沉默半分钟后,她侧身让开。
蒋煜进屋,反手关门,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圆桌,他把东西放在桌上,顺手将正用脚尖试探着找拖鞋的米棠抱到沙发上坐着。
米棠闻到了甜甜的味道,“叔叔,我们一直在等你。”
蒋煜看向叶之一。
房间小,叶之一站得再远也在他的视线里,他没说话,目光却有实感,让人心烦,“她自己等,我没等你。”
“对不起,”蒋煜挪开椅子,防止孩子磕碰,“我买了糖葫芦,别生气行吗?”
米棠歪头笑,“我不生气。”
屋里开着空调,蒋煜待了一会儿觉得热,把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件黑色卫衣。
他说进来剥栗子壳,就真的只是剥壳,剥好的栗子自己不吃,全放进干净的一次性杯子里。
蛋糕盒子就摆在床上,他一句不问。
医生做手术的手,剥栗子壳也好看。
“蛋糕!”米棠嘴里的山楂还没嚼碎,就急忙说话,“叔叔,祝你生日快乐,每天开心。”
“谢谢宝贝,”蒋煜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糖渍,又看了某人一眼。
衣服叠了,袜子洗了,实在没什么能收拾的了,叶之一就把蛋糕拿到桌上拆开,插上蜡烛。
烟灰缸旁边有打火机,她逐一点燃,再去关灯,只留卫生间里的灯亮着。
“许愿吧。”米棠双手合十,虔诚闭眼。
小孩儿总有很多愿望。
烛光温馨,在寂静的一分钟里,蒋煜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到了叶之一脸上,她察觉到了,但没有回应,甚至有些冷淡。
蒋煜的心情却很不错。
唱完生日歌,米棠配着热牛奶吃了一小块蛋糕,她能自己刷牙。
卫生间里细小的水流声就在耳边,蒋煜走到房门口,开门前又转过身。
叶之一后退半步,“还有事?”
他说:“衣服忘拿了。”
叶之一回到圆桌旁,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蒋煜伸手接过,随意挂在臂弯。
他没话找话:“栗子甜不甜?”
“还行,”她吃了几颗,“你到底走不走?”
“走,”他嘴上说着走,但只挪了一步,握着门把手,一直没往下压,“那个……明天可能下雨,你多加件衣服。”
叶之一“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她态度依旧,“找前台要温度计量一下体温。”
“你不是会摸吗?”
“……蒋医生,你今天过的是三岁生日?”
他忽然笑了,笑声带有轻微鼻音,低低的,哑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