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砚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赵肆和陆沉星挨得特别近,有说有笑。她顿住脚步,藏在树荫里远远地看。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莫名的心情叫做什么,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复杂、尖酸、阴暗,她感到自己有一些生气,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只是看着她们就觉得心头沉沉,压得难受。
她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赵肆和陆沉星贴近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低落,她们分开的时候她就好像松了口气,她们对着对方笑的时候,黎砚回突然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样好看的笑,为什么不是只有我能看到?
明明有两个人在那里,黎砚回的眼里却只看见了那一个,她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是最鲜活最亮眼的一抹颜色。
她该属于我,她必须属于我。
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如警钟长鸣,敲碎了一切幻象。黎砚回突然地就懂了,为什么她一直粘着赵肆,为什么想知道赵肆的一切,为什么她迫切地想参与赵肆的生活,为什么想让赵肆的眼里只有自己。
黎砚回学的是社会科学,研究的是人类社会行为,婚姻和爱情自然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一旦揭开那层纱,结论显而易见。
她在那阴影下站了许久,直到鼓噪嘈杂的心跳平静下来,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直到赵肆和陆沉星做完了访谈回过头来找她。
她们终于看到了她回复的短信,站起来四处找她。先看到她的当然是赵肆,她看见赵肆的视线一下子锁定了自己,远远地笑起来冲自己招手。
黎砚回也笑了。
她过去的十几年顺应着父母的期许随波逐流,没有欲望没有期待没有方向,但现在,她有了。
第37章
黎砚回是个缜密的人。当她意识到了自己对赵肆的心思时,她首先是质疑,这是真的爱吗?还是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稻草?赵肆的再次出现,让她重新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旧日时光里,那么她对赵肆的独占欲到底是借助她来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还是真的对这个人心动?
她一时没有答案。她和赵肆的一切都根植在幼时的默契无间里,她没有任何办法剥离发生过的一切去单纯看待赵肆这个人,赵肆看她自然也是一样的。
她并不急,只是把心思藏起来,一如往常。
赵肆无知无觉,对她依然无微不至,关心她的一切,甚至把她放在了自己前面。她好像有一种惯性,习惯了什么事都先想一想砚回,并且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而黎砚回带上别样的心思再去看赵肆的时候,却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她依然喜欢亲近赵肆,依然享受赵肆对她的关心,只要她们在一个空间里,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追向赵肆。
但也有些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受控制的东西,比如当赵肆凑得很近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赵肆脸颊上细密柔软的微小绒毛。此前她们也经常离得很近,凑过来说一句不想让旁人听见的悄悄话、吃饭的时候一起翻看菜单、躲在摊子后头小声吐槽奇怪的客人……黎砚回享受这样自然的亲昵,但此前她从未这样细致地去看赵肆的侧脸,细到绒毛清晰可见,细到对方皮肤的温度灼到了自己。
黎砚回突然很想摸一摸她的脸,不,是很想用嘴唇轻轻抚一下她脸上的小绒毛,看自己的唇能不能感知到这些不在这个距离就留意不到的细节,然后一点点将唇贴上脸颊,轻轻蹭一蹭,甚至……舔一下……黎砚回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收回放肆的目光,装作无事发生,却在心底反复描摹和回味。
她在享受对一个人的渴望。
后来有一天,她照常出了西门去找赵肆,远远就看见赵肆在店门口卸货,一箱一箱的原材料从车上搬下来,码在小推车上。运动量挺大,热得出汗,赵肆脱了卫衣,只穿了件贴身的短袖,抱起箱子时手臂肌肉的曲线分明。她是个女孩子,没有刻意练过的肌肉不会像男性一样大块大块的隆起,却有着十分优雅的曲线,紧紧贴着骨骼,线条干净又利落,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地显现出力量和韧性。如果要让黎砚回形容,那就是看到数据跑出一条完美的拟合曲线时的舒爽。
黎砚回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只是看着赵肆卖力气。扛起面粉的时候衣服下摆带了一下,露出半截腰线来,半隐半现里是柔韧的躯体是隐秘的温度,是力量也是柔软,是美是吸引。有一点想摸一下,黎砚回想。
那天晚上黎砚回做了个梦,梦里赵肆脱了上衣让她看,她偷偷摸摸瞧过的手臂、腰线,藏在衣服底下猜想过的肩背和胸膛,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袒露在她面前,美到极致。她甚至邀请她摸一摸,摸一摸她觊觎过的手臂线条,摸一摸她忖度过的腰腹,甚至沿着脊柱摸上去,到肩背到侧颈到锁骨再到胸前。
柔韧又不失丰腴,温暖又富有力量,该是多么让人欲罢不能的一副躯体。而她可以被拥抱,被包裹,可以让彼此的气息和温度交融在一起,也可以搂着她的腰或攀着她的背感受肌肉在运动时的微妙变化。
那些时刻,力量被小心地藏起来,藏在躯壳里成为源源不断的动力源泉,只在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