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去死……”
冰凉的窒息感从脚底漫延。他站在泥泞里,耳畔嗡嗡作响,那些尖锐的诅咒与眼前沉默的对峙重叠。
眼底再也燃不起往日桀骜的怒火,只剩下被剥开所有伪装后,赤裸裸的畏惧与悲伤。
逢煊向前迈了半步:“乔星曜……”
“你不要说!我不要了。”他突然喃喃自语,声音破碎,“都是我不要的!”
衍衍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小声唤着“父亲”。
乔星曜猛地将孩子抱进怀里,扔掉伞,转身就往雨幕里走。凌乱的脚步践踏着泥水,语无伦次的低语混着雨声:“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衍衍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湿透的肩头,带着哭腔一遍遍回应:“父亲……”
逢煊追出去时,看见那个总背影正在雨中踉跄。昂贵的西装裤管沾满泥点,每步都走得艰难又仓皇。
雨水顺着逢煊的额发滑落,他望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身影,忽然控制不住地发抖。
原来八岁那年决绝说出“断绝关系”的孩子,不过是害怕被抛弃。原来每次抢先说“不要”的人,只是因为太怕听见拒绝。
不要爱了。
什么都不要了。
第52章 乔星曜,我们结婚吧
乔星曜带着孩子离开后。
逢煊站在屋檐下,望着岑韵那张精心保养却难掩慌乱的脸,突然觉得可笑。他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假面,字字如刀:“你两个儿子,你真的好好对他们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岑韵的嘴唇微微发抖。
“什么爱,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控制欲作祟罢了。”
雨水顺着瓦檐串成珠帘,在脚边溅开细碎的水花:“自我感动,自我牺牲,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但凡多看他一眼,多关心他一下,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你没有。”逢煊向前一步,“你坚持你那无私沉重的爱,压垮了乔星曜,也压垮了乔星尘。到了今天,无可挽回,你才后悔了。”
“不……不是……”岑韵慌乱地摇头,“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逢煊直视着她闪烁的眼睛,“以后,离你的儿子,还有我的儿子,都远一点。”
岑韵手中的伞剧烈晃动,最终仓皇转身。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水里,溅起的泥点沾湿了她的裤脚,那个总是优雅的身影此刻狼狈不堪。
逢煊在深夜辗转反侧。
逢兰衍的家长日因暴雨顺延了一天。第二天逢煊赶到幼儿园门口时,铁门紧闭,保安隔着雨幕反复核对名单,他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乔星曜的电话。
乔星曜出来接他的。
不过一夜之间,乔星曜似乎已经将情绪收拾妥当。
但逢煊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失神,像个受了委屈又强装无事的小媳妇。明明昨日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这人就抱着孩子消失在雨里,甚至不敢深究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逢煊整晚心绪不宁,此刻望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他认命地想,到底是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看不得他这般模样。
从前总觉得乔星曜太能折腾,三十多岁的人还这般不省心。那些突如其来的醋意,阴晴不定的脾气,大喜大怒的性子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可当他一页页翻过那些诊疗记录,白纸黑字间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个男人的挣扎与苦痛。
原来真实的乔星曜,骨子里藏着自卑与敏感。笨拙地一遍遍确认“你爱不爱我”,像个偏执的孩子非要争个高低。
直到邮轮那夜,这人站在栏杆边想:要是逢煊跳下来,他就豁出一切去爱。
逢煊忽然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无辜吗?
明明早知道乔星曜是个走极端的性子,偏还要去招惹。
曾经在他心里高悬榜首,后来又在恨意中登顶,这因果轮回。